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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唐仪明上前搀扶住她。

夏礼知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点了点头:“嗯,你?这是淋雨了吗,怎么?衣服上沾着潮气?”

自他从宫里出来,本来想直奔长廊坊,但又觉得要是看到她和秦晟乾再续前缘、重归于好,自己便是去?自讨苦吃,所以思索再三?他决心回府等着,只是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坐在檐下,虽不至于淋湿,飞溅过来的雨却也不少,浸在衣服里很容易就能感受到潮湿。

“我方?才从宫中回来,只是沾了些水,没有湿透,不妨事的,”唐仪明扶着她坐下,随之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给夏礼知倒了一杯热茶,“你?呢,有没有淋着雨?”

夏礼知感受着茶水的温度,没有拆穿他的小小谎言道:“没有,反倒看得一场雨中好景,如置身画中,叫人醉心不已。”

她的表情恬静轻松,看不出喜怒,说话的语气也不喜不悲,让唐仪明实在猜不出来她是跟信王说清楚了而感到轻松,还是因为已经和人家重修旧好而暗自高兴。

“那……与信王谈得如何??”唐仪明一边问一边抬手喝水,希望借此掩饰自己的表情。

夏礼知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想笑?,但她忍住了,捏着茶杯感受着杯壁的温度,突然想捉弄他一下:“咳,说清楚了,唐仪明你?之前与我说过的任我如何?选择,你?都尊重我的决定还作数吗?”

什……什么?意思?这是——唐仪明深吸一口气,略显得茫然无措地点了点头。

“我决定了,我想跟他去?封地,”夏礼知实在有点忍不住想笑?了,也如他一般端杯喝水稍作掩饰,“虽然有些晚了,倒也算苦尽甘来,毕竟两?世情缘,他为我所付出的,让我既心疼又感动。”

唐仪明已经完全呆滞了,张了张嘴巴却没能说出话来,放于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捏了捏衣服,脸色近乎惨白,之前提起?的气一直憋着没有呼出来。

“唐仪明?”夏礼知看着他的脸色,立刻后悔自己的捉弄,“唐仪明?”

听到她的声音,唐仪明稍微回过神来,快速眨了眨眼睛,而后红着眼眶看着夏礼知道:“真……真的吗?”

夏礼知正想摇头否认,他却好似害怕听到确认的答案一般,先她开?口道:“算数的,你?……我、我——”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随后几乎是从凳子上窜起?来,飞快地往门口去?了,临了还把他用的那只茶杯带到了地上,连茶带水碎在地上。

我去?,玩笑?开?大了!

夏礼知大声喊了一声唐仪明,起?身就要追去?,奈何?她现在是个瘸子,才走了一步就脚下一滑,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得亏旁边的凳子才没摔实。

她支起?身从地上站起?来,提着瘸着的腿,单腿一蹦一跳地到了门口,可外面已经没有了唐仪明的身影。

“来人啊,”这时候单靠她自己根本没办法找人了,听到她声音,立刻就有小厮跑到她跟前来,夏礼知大气都没有喘一口道,“快出去?找找老爷,带上伞和干衣裳,快去?。”

小厮很快消失在眼前,夏礼知懊悔地嚎了一声,他小小的谎言和她所说的话是一个程度的吗?此番她真是伤了他的心。

夏礼知在自他离开?叫了人去?寻找之后,一瘸一拐地回到桌前将?刚刚摔碎的茶杯收拾好,晚饭都未用便一直在书房内等着,可他这一走就一直没有回来,夏礼知都等到了亥时末都还没见到他,现在她满脑子就回荡着一句话——我可真该死啊!搅得她心烦意乱,发誓等他回来,一定无比诚恳地道歉。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她的腿疼得不行,约莫又等了半小时,她实在痛得不行便回到卧房上了榻躺着,反正都睡不着,去?哪里等都是一样的。

这边唐仪明出了唐府大门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脑子犹如被浆糊给粘上了,混混沌沌理不清思绪。

直到到酒馆点了一壶酒豪迈地灌了两?杯之后,脑子才慢慢开?始动,这个结果不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吗?反正她总是要离开?的,不是回家便是跟信王走。

还有两?世情缘——听起?来就叫人动容,更别说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他还是是一个正常完全的男人,而自己呢,自己就是一个阉人!

可心里怎么?会这么?痛啊,痛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不都有过心理准备了吗?

唐仪明喝完了一整壶酒却丝毫没有醉意,再叫了一壶喝完仍然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越喝越清醒。

都是应该的,嫁给他这整件事里就是她一直在受委屈,背后骂声无数,怎么?可能让人不在意,千夫所指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忍到现在她终于能够解脱,所以要理解她,甚至该恭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