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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生气反而?没?忍住笑出声来,先将倒在地上的酒壶拿起来晃了?一晃,凑到嘴巴上仰头喝了?一口权当做已经喝了?合卺酒,然后也坐到地上和她并?肩, 问道:“你说想回家?, 你家?到底在何处?”

实话实说,他对她的来历非常好奇,初见她时,她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与大襄人相?像, 从?未见过的衣服和鞋子,说的话也是他听未听说过的, 当然最不?相?似的是她的头发,那么短,一度让他以为她是出家?而?半道后悔了?。

夏礼知大大咧咧地抹了?把眼泪,哭道:“我家?在未来,在一千多年以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到这里?来了?,”她抽泣着,“我好想回家?啊,我想爸爸妈妈了?,呜呜……”

什么?未来?一千多年以后?唐仪明惊疑地挣大眼睛看向她,在她的脸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其实他本不?该相?信的,不?知为何心里?却已然信了?大半,他犹豫道:“那未来,是什么样的?”

“不?一样,与这里?完全不?一样,”夏礼知侧过身来,双手拍在了?唐仪明的双肩上,“四?五年了?,我,我一直习惯不?了?这里?。”

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几乎是一瞬间,他下意?识想推开她,但看着她通红眼睛,抬起的手在空中握了?握又?无声地放下。

夏礼知收回右手拍在自己的心口,哭着问:“你说我,我还能回去吗?”

或许是笃定自己与她的相?处不?会太?久,还没?来得?及产生什么不?舍,唐仪明没?有过多的犹豫,点?了?点?头道:“会的。”

“真的吗,”夏礼知絮絮叨叨道,“我试过好多方法了?,在水里?憋到窒息、故意?踏空从?台阶上滚下去……可是我都没?能回去。”

“为什么,我都那么痛了?,还是没?有回家??”夏礼知语无伦次重复着这句话,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唐仪明的肩膀,任眼泪落在他的衣服上。

她突然的靠近让唐仪明一动?不?敢动?,但对别人接触的排斥最终没?能超过对她的心疼,他问道:“除了?这些损身之法,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回家??”

他感觉得?到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摇头:“孩子一直哭,一直哭,我等不?到他。”

孩子是许家?小?姐的孩子,这个他又?是谁?唐仪明没?有犹豫当即问道:“他是谁,他能让你回家?吗?”

夏礼知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大师,寺里?的大师,我去找他,他去云游了?,我等不?到他,我等不?到他……”

她口中的大师,他实在不?知道是何人,盛都境内的所有寺庙僧人众多,被称作大师的人也不?少,没?有具体的地址,他无处查起。

再者接收的信息太?多,内容也太?令人惊奇,唐仪明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比的混乱,一时也难以捋清,现下实在分不?出心思去调查其他的事。

沉默良久,夏礼知突然直起身道:“我今天结婚了?。”

闻言,唐仪明正想看向她,此时烛芯却炸开小?小?烛花,发出短暂的声响,循着声音望去,他看见烛光轻曳,燃了?将近一半的红烛上有一股烛泪默默流淌下来,在摊开的蜡堆上慢慢凝固。

烛芯冒灯花,是个好兆

头,只是不?知会好在何处了??

他收回四?散的思绪,朝夏礼知点?了?点?头。

“我其实,”夏礼知醉得?看不?清楚人,只盯对面三个人影中最中间的一个,“不?明白,你,你为什么找我和你结婚?你难道没?有调查过我,不?知道我是一个‘寡妇’?”

“你不?是,”唐仪明叹了?一口气,“孩子不?是你的亲子。”

“哈,确实不?是亲子,”夏礼知笑出声来,“他是许姐姐的孩子,许姐姐死了?,被你们这些坏人杀了?,她本罪不?至死的,啊……”

若跟一个醉熏熏的人较真,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唐仪明没?有反驳,犹豫了?片刻自顾自地帮她摘下那些头饰放在床侧的暗格里?。

其间,夏礼知一直嘟囔道:“希望,希望更遥远的未来,风是自由的,空气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是善良的,许姐姐能在那里?生活得?更好。”

“会的。”唐仪明下意?识地回应道。

夏礼知流着眼泪哈哈笑起来:“鼎沸长街午三刻,风声人语催刀急。哈……高台冷眼懒相?看,冤女无声无可泣。若有轮回继来世,愿卿尽忘死生地。前尘皆散惊梦醒,芳魂已去光明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