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筠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抱歉……我平时不怎么运动，拖学长后腿了……”他接过储北还递来的水猛灌了几口，擦掉沿着下巴留下来的水，小心看了一眼储北还，看到对方仍然在注视着他，于是下意识侧过身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司筠把脸埋进双膝里，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第一次让人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储北还搭着他的肩，轻声道：“你的什么样子，我都会很喜欢……”

“……啊？”司筠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抬头继续看向储北还。后者却笑了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

司筠总觉得现在的气氛让他莫名的局促，于是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学长为什么突然想要爬山？”

储北还少见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第一次来爬山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我父亲跟我说，如果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就上这里来看看。当从山顶向下看的时候，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能想通了。后来父亲忙于工作经常没有时间陪我，于是我就一个人来爬山。”

“学长也会遇到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吗？”

储北还失笑：“你是不是总觉得我是无所不能的？”

司筠不好意思地笑笑：“毕竟你干什么都那么厉害……”

储北还也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让司筠有些目眩的笑容：“不过你说得没错。从小到大，我都很少遇到什么能让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因为在这些事情对我造成困扰之前，我就已经把它们解决了。后来经常过来爬山，也仅仅是出于喜爱，并非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所以才来散心。”

司筠：“……那这次也是出于爱好吗？”

储北还的目光飘向从山顶看下去的城市，声音淡淡：“不，这次是确实遇到了一些想不通的事情。”

“可以跟我说一说吗？”

司筠小心地注视着储北还的侧脸，可对方看着远方，许久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抱歉，是我——”

“谢谢。”

“……嗯？”

储北还偏头看向他，仍然是那种没有多少笑意，却格外认真的目光。二人对视许久，储北还终于笑了：“谢谢你陪我爬山。”

“……啊……没关系……那学长现在想通了吗？”

“嗯。与其说是想通了，不如说是终于确定了一些事情。”

司筠不再追问，而是和他一起看向远方：“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看向储北还，笑道：“总觉得学长今天有些不一样。”

储北还挑眉：“嗯？”

司筠想了想，道：“从前学长在我眼中，大概是那种无所不能、没有一点瑕疵的形象吧。”

“那现在呢？发现我其实并不是那么完美，有没有觉得破灭？”

司筠连忙摇头：“没有的！只是觉得……好像更加真实了……嗯……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被捧上神坛的传说终于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吧。”

储北还失笑：“这是什么比喻……”

他微微俯身，靠近司筠，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那你更喜欢那个完美无缺的‘学长’，还是现在坐在你身边的这个不那么完美的储北还呢？”

“……我……”

司筠回答不出来，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只有心跳声如擂鼓，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耳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是一瞬间，储北还直起身，笑了笑：“不好意思。”

司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