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谌躲在院门外面偷偷的往里看,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朕要怎么进去,如何进去,才能显得光明正大一些?才不会让人觉得朕是小家子气,才不会引起程轻裘的怀疑?

鱼之舟眼皮狂跳,低声道:“陛下,怎么不进去?”

李谌摆摆手道:“别催,朕已经在想了。”

在想?鱼之舟一脸迷茫,陛下进个馆驿而已,为何要偷偷摸摸的?这个天下都是天子的,馆驿不过方寸之地罢了。

李谌正在纠结,程怀瑾从后背走来,正好想要进入院子,将李谌趴在院门边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程怀瑾走过去,恭恭敬敬的作礼,道:“怀瑾拜见陛下。”

李谌吓了一跳,他本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按理来说程怀瑾从背后走来,他应该能听到,奈何他方才走神儿了。

李谌咳嗽了一声,道:“是程公子啊。”

程怀瑾道:“不知圣人驾临,怀瑾实在有失远迎,陛下,请。”

李谌负手而立,道:“无妨无妨,朕也是突发奇想,想来亲自看看老将军的病情。”

李谌与程怀瑾二人走入院子,朝着小亭子走去,亭子附近是一条碎石铺设的花园小路,程怀瑾走在上面,稍一打滑,轻呼了一声便要摔倒。

李谌吃了一惊,下意识一把捞住对方,没有叫程怀瑾摔倒。

“阿瑾!”

“陛下?”

刘觞与程轻裘在亭子里都听到了惊呼声,赶紧出来一探究竟,便看到天子李谌怀里抱着一个纤细高挑的美人,桃花树被微风一吹,粉色的花瓣扑簌簌的掉落下来,仿佛是电影的背景特效,何其唯美浪漫。

刘觞:“……”我心里头怎么这么酸得慌!

程轻裘大步跑出来,扶住摔倒的程怀瑾,担心的道:“阿瑾,没事罢?”

“无妨,”程怀瑾站起来,拱手道:“多谢陛下。”

李谌看到刘觞远远的瞪着自己,看似回应程怀瑾,实则对刘觞解释道:“朕也只是顺手扶了一下程公子,没有摔着便好。”

程轻裘嘘寒问暖的道:“怎么跑出来了?今日天气凉,你身子本就弱,合该在屋子里多歇养才是。”

程怀瑾笑了笑:“兄长,怀瑾也不是瓷烧的,怎么能一碰就碎呢?怀瑾是听说宣徽使来了馆驿,若是怀瑾不出来见礼,实在唐突了宣徽使,说不过去。”

刘觞道:“程公子多虑了。”

程轻裘道:“陛下今日到访,快请入内。”

四个人进了屋舍,李谌笑道:“朕见宣徽使与程少将军正在幸酒,不知朕有没有这个口福?”

程轻裘立刻道:“陛下言重了,自然是有的。”

他站起身来,给李谌满上一杯桂花酿。

李谌是不喜欢饮这个口味的,兴致缺缺的呷了一口,他打定主意,刘觞不离开,自己也不离开,今天就耗在这里了,左右绝对不能让刘觞落单。

程轻裘给李谌敬酒,李谌饮了酒,把手放下来,立刻钻入案几下面,拉住了刘觞的手掌。

这次刘觞显然有反应了,不像上次李谌拉错了人。刘觞下意识瞥了一眼李谌,对他皱了皱眉,似乎怕被发现。

但李谌偏偏不松手,一定要握着刘觞的手掌,反而还对刘觞笑了笑,口中一本正经的询问:“程少将军,老将军的身子如何,水土不服之症可缓解了一些?”

“回陛下,”程轻裘道:“御医已然来馆驿看过,家父的症状的确缓解了不少,再等几日,便可亲自参加接风燕饮。”

“甚好。”刘觞面上还是一本正经,背地里却放开了刘觞的手掌,开始用指尖在他的腿上轻轻的磨蹭,画着圈。

刘觞后背挺直,身子绷紧,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少,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快速滚动,手藏在案几底下,偷偷拨了李谌好几下,但是李谌偏偏就要胡闹。

李谌看着刘觞那没辙的表情,不由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