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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送着姜尘步步走远。

脑海中传来一阵晕眩,胸口痛楚难耐,林榭春说:“够了。”

他蹙着眉,声音很冷,他说:“已经够了。”

风雪乱了他的眼,等周围的场景又变换。林榭春看到他及冠那一年,那东宫的太子芝兰玉树,着朱红色衣裳,佩玉筘,正衣冠。大殿欢庆,他于兰台受恩泽,垂眸看众生。

姜尘站在人群里笑得很开心,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眼弯弯的,笑得他心都软得不像话。

他宁愿相信与她朝夕的情感是真实的,一起喝过的桂花酒是真实的,一起看过的星星和雪是真实的。人总要往前看,不能活在过去,姜尘想留在过去,他想同她走向未来。

姜尘来到这寒潭边,因她的到来,寒潭上萦绕的黑气愈发旺盛,竟像藤蔓般缠绕在姜尘洁白的手腕。姜尘面色苍白,神色却癫狂,她右手手腕有一道伤痕,血肉翻涌着。黑气无声吞噬着她的血液,连同她几千年的修为。

“没关系,都拿去吧。”姜尘似不知痛,她歪了歪头,一缕发垂在耳旁,她笑着说。

她的血液无尽流逝,修为渐渐枯萎。直到姜尘无力地半跪下身子,那黑气才恋恋不舍地从她手腕离开。

就在前不久,她已经完全收集了师傅灵魂的碎片,也确定了林榭春的确为器皿的事情,她为林榭春偷来的福泽并不是为林榭春,而是为她的师傅。林榭春为凡人,凡人太脆弱了,一生若蜉蝣朝生而暮死。

她的师傅不能如此,姜尘复活她师傅已是逆大势而行,但她还想为她师傅塑一具身体,与天地同寿,与万物同生的身体。

她要将世上最好的福泽给他,她不会让他再承受什么天生的职责。她会安分守己地做一个徒弟,只跟在他身后,哪也不去,什么也不要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