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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自称老子,林榭春觉得姜尘身上一股地痞无赖的流氓味道,难不成仙家都是这副尊容。林榭春转身,很冷静道:“那就不必捉。”

“你这人怎这般铁石心肠?”姜尘震惊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他后背灼出一个洞来,姿态夸张捶胸顿足,“万一那女鬼为祸人间怎么办?你忍心见人间疾苦?做人要有慈悲之心啊徒弟。”

所以快快答应她,跟她走,当她的徒弟,眼里只有她这个师傅。

“闹鬼已有一段时间,却从未传出害人之事。最多只是食物失窃,想来那是一只贪吃鬼。”林榭春一边说一边走进屋子,姜尘跟在他身后。

“你是见过她了,既然你未出手,还提此要求,那女鬼怕道行不深,祸害不了别人。”林榭春从她身边走过,去合上了门,眼神依旧平静,“世有因果报应,轮回不息,她若真害了旁人,也是天意注定,与我何干?”

姜尘听了他这番话,惊于他的冷静与冷漠,少倾莞尔一笑:“你倒比我想象的无情。”

之后的几天,姜尘一直赖在林榭春身边,威逼利诱,偶尔也会说出把林榭春抓去云水间的玩笑话。林榭春大多时候誊书看书,不太理会她。姜尘便跑去院子里,对着那开得灼灼的红梅吊嗓子,许是她那破嗓子加滥调陈腔,那棵红梅竟日渐萎靡,梅花谢了大半,寒风一吹,几乎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以至于后面再看到姜尘,那棵梅花树都不禁颤栗几分。

雪又断断续续下了几回,姜尘又在院落堆了个雪人,美其名曰大的雪人是她,一旁小的那个是他。

红梅飘零,减去了姜尘一大半玩心,可看着墙头上爬满一排排的姑娘,姜尘眼睛又亮了起来。

这几日,林公子家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消息已经同呼啸的寒风冰冻了所有出阁的未出阁的姑娘的芳心。有人躲在家里哭了三天,眼睛都快哭瞎了。有人忿忿不平,誓要看看姜尘是什么妖魔鬼怪。听闻屠夫家的翠翠化悲愤为欲望,一顿吃了三碗饭,现下撑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于是姑娘们组成一个小团体,此刻团结一心,派出个心仪林公子已久的小姑娘去打探那个住在林公子家不要脸的女人到底长啥模样。

无奈姜尘几天都未出门,隔着门光鬼哭狼嚎了。于是第一个姑娘提着裙摆跑回去,对着众姑娘的目光,满脸惊恐:“我没看到她长什么样子。”

众人黑线,那姑娘又道:“她在屋内喊叫,声音似夜叉。”

“声音难听。”有人立马提笔记下一条。

正说着,又有人跑回来了:“我看到她的模样了,我看到了。”

众人目光又对准那人,那人跑得太急,脸色通红:“我远远趴在巷子拐角,瞧见她出门了,她长得……长得……”

大家都盯着她,盯红了她的脸,半天支支吾吾,最后那人不好意思地用手挠了挠头:“我忘了。”

“其貌不扬。”提笔的姑娘又列出一行缺点。

“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一定貌似东施,不敢见人。”一个姑娘说。

“就是就是,性格一定也不好。”另一个姑娘也叽叽喳喳。

“她一定不会刺绣!”绣娘攥紧手中的绣帕,坚定道。

“其实也不然,我估摸着那姑娘定有沉鱼落雁之姿,日月光辉之心,就连林公子都不禁喜欢上了。可惜那姑娘有心上人,林公子求而不得,怕是会痛心难耐。”有个装深沉的声音响起,末了还叹息一声,“真是一段孽缘啊。”

这一段话引来众怒,姑娘们七嘴八舌:“会不会说话啊你,怎么说话的。林公子怎么会喜欢她。”

她们边说着,边把目光落到下一个人身上,那人正捏着桌上的桂花糕,吃得腮帮子鼓鼓,一双眼还粘在糕点上。见鸦雀无声了,她敷衍点头:“对对对,就是就是。”

忽然,有人反应过来,在方才说话那两人身上打转目光:“不对,……你是谁啊?你们是谁啊?”

姜尘笑得灿烂,另一个姑娘穿着春衫,面上还挂着点婴儿肥,看着顶面生。

女鬼使劲咽下口中的糕点,噎住了,赶忙倒了一杯茶。她提起裙摆,露出几近透明的脚,衣摆飘飘,对着那些个姑娘们认真道:“我是鬼。”

空气似冻结了一瞬,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姑娘们尖叫连连,已作作鸟兽散。

女鬼左右看了看,同时也看到了姜尘,寒风将她发吹至身后,露出光洁额头和额头上一道狰狞伤疤。她身子一滞,反应过来,胡乱把桌上的糕点塞进衣袖里,眼看着就要跑了。

姜尘开口:“要不要吃醪糟汤圆,藕粉,炸丸子,烤鸡和鱼香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