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那时候不认识四个水这个字,直接跳了过去。

别的小朋友点完名就下水,自己站在泳池边,和顾风面面相觑。一个不知道那个字怎么念,一个仍旧固执地等待点名,那就是他们充满戏剧性的第一面,交织的宿命从此拉开序幕。那天,陆水记住了他的眼睛,像是平行四边形,是很少见的形状。

哥哥的眼睛是下垂眼,队长的眼睛像是小狐狸。

“你这个字太难了。”最后顾风给生僻字标上拼音,“我叫你四水可以么?”

陆水攥紧手里的泳裤,长久沉默之后露出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笑容。

“可以,我哥哥也叫我四水的。”

“四水?四水?”张钊打断了陆水的回忆,“你不是还要跳水吗?”

“嗯?哦,是。”陆水从回忆中抽离,动作慢了一拍。扮演疯子很辛苦,后遗症是他总会无限度地沉浸于一件固定的事,然后记忆不断下沉,很难回神,有时候脑袋里很乱。他刻意矫正这样的下意识行为,这让他很苦恼,于是注意力赶紧重回张钊的身上。

张钊的上半身放松,可是双腿却持续紧绷,右脚踝仍旧保持着站定的姿态,情绪活跃,判断结果是右下肢有伤。

所有的身体反应和微表情都成为陆水观察的信号,他可以单单通过观察来判断别人的状况。张钊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对象,可以帮助自己快速回归正常,不仅因为他健谈开朗,更因为他没有戒心。

或者说,对自己没有戒心。警惕性较差的人不构成威胁,危险性暂时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