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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太守里头,好些人久有不轨的前科,全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汉朝强盛时,在中原内地,有完善的地方基层社会管理,但仍然不能使朝廷政令通达四方,更不能避免基层被豪右势力所侵蚀乃至劫夺。而在交州,就更不要谈了,为什么雷远要通过供销社的商队来接触地方?因为除此以外,他几乎没有可靠的、普遍适用的渠道!

在这交州蛮荒之地,无数深山大壑更加闭塞。别说知道新来了左将军和荆州刺史,许多地方根本就不知朝廷为何物,更从来没有接触过朝廷的管理。在区逵之前有士燮,在士燮之前有其他的什么豪强,豪强之间彼此侵吞竞争,推举盟主,架空官寺。

对此雷远很熟悉了,他的很多部下更是擅长此道的行家里手。这便仿佛当年庐江雷氏在灊山没有逃亡,而会同江淮豪右联盟代代相传的情形。但时移世易,如今他是地方官,怎么能允许治下再出现一个垄断乡曲的庞然大物?

雷远答应给的,一定会给,不会打一丝一毫的折扣;但他不给的,谁也别想抢!

所以,雷远必须要有直达郡国以下的渠道,必须要巡行郡县,沿途任命、补充地方官吏,使交州的汉蛮百姓和郡县官吏都得知交州之主的威风,使他们明白一个再清楚不过的道理:

在交州范围内,左将军、苍梧太守、都亭侯、假节董督交州的雷远雷续之,便代表了朝廷。雷将军所属的那些步骑雄兵,乃至那些强大的政治经济力量,便是雷将军代表朝廷的有力凭依。凭着这个力量,雷远能够随时对交州的官吏们生杀予夺!

当这个道理深入交州各地人心,则雷远也就震慑了不轨,凝聚了民心,进而有力杜绝了出现下一个士燮,或者下一个区逵的可能。

在马忠、阎圃两人说到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考虑。

虽说交州号称有一年两熟之稻菽,但那东西更像个传说或者生造出来的祥瑞,至少苍梧、南海、郁林这些地方,依然保持中原汉地春耕秋收的习俗。

去年冬季,雷远挟战胜之威,大肆调动民伕、俘虏推进各地的工程建设,但现在,春耕时分快到了。民伕们都该被放回原籍,而地方郡县也该做起行春、劝农的工作。

这两项,雷远都不放心。

雷远本身是大豪强出身,他也深知,现在的政权,归根结底是士人豪强的政权,代表士人、豪强的利益。可雷远并不会把自己当作士人和豪强的代言人。

对他来说,士人豪强也只是被统治的一部分罢了。相对于士人豪强,他更格外注意百姓们的生存环境。近来他常想:

民伕们是不是被及时放归?他们回乡的路上,县乡各地,有没有派人领路,有没有沿途安排食宿?民伕们应得的平贾资财,是否完整地发放到每个人手里?会不会有人意图克扣?他们在工程中如果受伤生病,有司是否给予了充足的补偿?

他更注意到,区景、夷廖、钱博这些人陆续都当上了太守,他们都是交州的有实力者,有稳定地方的手段。但他们和他们的部下们,其实并无治理地方的经验。而交州各地,更不似中原那般具备完整治政体系,后来者想要萧规曹随,也没处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