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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岱神色一动,抬眼看了看雷远。

雷远面带真挚微笑。

马岱问道:“将军此言,可是真的?”

雷远连声苦笑:“我虽不舍伯瞻,却断无阻绝兄弟血脉之亲的道理。”

“我要回凉州,总不能孤身回去,须得带上追随我的凉州骑士们。”

“伯瞻果然要走的话,我留他们何用?”

马岱俯身向前,正色问道:“我兄长有绝伦之勇、熊虎之心,即使就任为假凉公,也没有久居陇上,坐观天下的道理,他必定将图大事,将建大业。将军就不担心,我回到兄长麾下以后,某日里与玄德公为敌,与将军在沙场相见?”

雷远道:“既担心,又不担心。”

“何谓既担心,又不担心?”

“伯瞻,你我在江淮并肩作战,有一份同袍情谊在,日后若要兵戎相见,我难免会要担心。然而……”雷远挺直腰杆,面色严肃地道:“决定天下大势的,从来都不止于绝伦之勇、熊虎之心。就算勇若霸王,最后不还是四面楚歌,辞世于乌江么?到了近世,温侯吕布的下场又如何?伯瞻,若马孟起与玄德公为敌,输的一定是马孟起。我对此毫不怀疑,毫不担心。”

马岱仰着脸,目不转睛地看了雷远许久。

而雷远坦然从容地直视着马岱,依然面带微笑。

马岱长叹一声。

“伯瞻?”

“将军,昔日我随兄长在关中时,动辄纠合十万之众,凭勇锐陷阵,以铁马横行,四处斩杀不服,只觉热血沸腾,痛快自在。当时只道,所谓英雄便是如此。然而,过去这一年来,我从益州到荆州,跟从将军,亲眼目睹了如何安抚百姓,如何治理地方,如何经营军队。”

马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止住话语,向厅堂边角看看。雷远先一步,倒了茶水递给马岱。茶水是雷远喜爱的口味,只冲泡,不烹煮,水里还加了橘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