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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掐着他手腕的五指竟如铁箍一般。他一挣,再挣,竟然没有挣动。

再怎么说,雷远也是勤练不懈、屡经厮杀搏斗的武人,左臂的力气尤其强些,断不会输给寻常人物。

雷远将这壮汉轻轻推开,向那年轻人道:“能起来吗?”

年轻人晃晃悠悠起身,咧嘴冷笑:“能,怎么不能?”

此时壮汉的同伴们纷纷赶到。大约二三十人,全都是青衣绿帻的豪奴打扮,个个挺胸凸肚,手持马鞭杆棒之类,往雷远左近逼迫。

李贞与扈从们立即拔刀对峙。

雷远抬眼看看这群豪奴,转回来问道:“为什么没有活路,说来听听吧。只要我知道了,雷府君也能知道。”

年轻人凝视了雷远半晌。

“我们这些人……”他挥挥手,指示身后的民伕们:“……都是秭归县里的普通百姓,多为贫家、下户。往年虽然难免官吏苛暴残民,总不至于比比皆是,勉强总还能过日子。可是自从雷府君就任,在郡中大兴冶铁之业,县中大户遂开采石炭、制备石灰以得暴利。”

雷远应道:“攻山取铜铁、石炭等,动辄一岁十万功以上,若无官营,便非大姓豪右莫办。”

“没错!没错!大姓豪右们自去生财,我们本来无话可说,可他们挖掘、开采、运输的人手不足,又不愿竭尽自家徒附部曲之力,就勾结官吏,罗织罪名对百姓施以徒刑……我们一旦受罚,就被调为文氏、邓氏的隶属,或三年,或五年,为这些大姓豪右拼死劳作!”

“竟有此事?”雷远的视线越过他,看看他身后那些民伕们,果然不少人都有受髡刑的痕迹,他们破烂不堪的衣物仔细分辨,也像是赭衣。他们真不是被人雇佣的民伕,而是服苦役的罪人!

此前挥鞭的壮汉这时扬声道:“足下有所不知,这些人确实是秭归县的罪人。他们有的逃税,有的斗殴,有的不孝,都是证据确凿。我家家主与夷道城中官营的铁场有约定,这才调他们来,勒令他们以开采、运输石炭的方式服役。其中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

“你放屁!”那年轻人怒吼道:“秭归县中的百姓一共才两千户不到,这半年里,因为各种原因被判徒刑的几有千人;无罪而遭你们劫持、奴役的又有千人;在各处被你们私刑而死的,不下数十人!整个秭归县,家家户户哀声传遍,都是被你们所害!都是受你们的炭场所赐!”

雷远还没答话,李贞已经暴怒:“竟然如此?狗胆包天!丧心病狂!”

事情很简单。因为雷远鼓励官私经营产业的缘故,文氏和邓氏在秭归建了一座够规模的石炭场,用两千余人入山作炭。当然,这一定是从无到有逐渐扩充出来的,能够扩张到如此规模,显然盈利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