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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敌将至的情形,所有人都已知道。彼辈居然还有赌斗取乐的心思,实在是颠三倒四到了极处。更不消说军中私斗,乃是死罪;军中赌博,也是死罪。显然这些部曲素日里缺乏约束,肆意妄为惯了,此刻的形状简直与土匪流寇无异。

郭竟立马于雷远之侧,这时候冷笑一声,露出嫌恶的表情。

周虎干笑一声:“小郎君,咱们这次召集的人手极多,难免……咳咳,难免泥沙俱下。”

“我早知自家的部曲大多如此。”雷远不禁叹了口气:“此辈自受招募以后,就被分散在各处田庄里,平时既无训练,也无教勒,只做些看家护院的杂务,偶尔装出凶恶样子与邻里争水争地。他们的身份又与田庄里的奴客不同,因此自高自大,全无约束,时日既久,便沦落成这副狎秽样子了。”

说到这里,雷远又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雷远的待人接物的习惯都与他人有所不同。或许是因为他在内心深处缺乏对森严阶级的认识,因而无论是对地位高的人、抑或是地位低的人,他都温和可亲,从无凌人盛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雷远也很不愿意与人结怨,因此从不使用激烈手段解决问题。宗族中人由此认为雷远性格文弱,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眼下这时候,套用一句后世常用的话语,所谓“时间紧、任务重”是也。想要和和气气地办事,只怕缓不济急,所以少不得要用些强硬的办法。

好在,他颇有几个手段强硬的部下。

雷远侧过身子看看郭竟,这名眼里不掺沙子的军人还在皱眉:“小郎君,带着这般废物,只怕路上无用,徒然添乱。”

郭竟说话的时候,斜眼睨视着周虎,显然是怀疑这厮做过什么手脚。

雷远倒不怀疑周虎。他早晨才答应辛彬带领这一部人丁,随即就到这里来接收部众,哪有什么作手脚的余地。何况昨日邓铜的遭遇,这些管事们应当都清楚,这时候出来添乱,怕是存心作死。他笑了笑,道:“再怎么样的废物,总算是个班底。至于如何让他们派上用场,老郭,这便要你来想办法了。”

郭竟眼神一亮:“小郎君的意思是?”

雷远探出手臂,将掌中鞭梢指着眼前场面:“给你十个人,再给你半天时间,我不求别的,只要彼等令行禁止。能做到吗?”

郭竟噼噼啪啪地摁着指掌关节,狞笑道:“能让他们吃点皮肉苦头么?”

雷远放低声音:“只要不出人命,其它任你施为,如何?”

“遵命!”

郭竟毫不耽搁。他撮唇作一声忽哨,策马直冲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