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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需要他奶奶出面、才能正式废掉他四叔的地位,而有关他三叔的罪名与处断,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模糊此事。就算有相当一批时流因与他三叔勾结而受死,主要的罪名也只是劫持藩臣、欲图不轨。

想要对他三叔的问题进行进一步的处理,则就需要等到十月归祀、正式确定大位所属,才能代表祖宗们正式论罪处罚他三叔这个宗家孽类。

在这个过程中,李重润这个庐陵王嗣子无论是潜伏乡野、还是浮出水面,其人身上必然会产生颇多的人事纠缠。

现在李光顺替李潼做了这样一桩恶事,同时又显露出其人强硬狠辣的一面,对于关中情势的震慑力也因此增强,的确是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让李潼可以更专心应付关东诸事。

过去一段时间里,庐陵王事迹与存在感本来就在被刻意淡化,所以有关其嗣子落网伏诛一事,李潼也并没有进行什么宣扬。

当然就算是宣扬了,朝中对此只怕也没有什么关注度。现在朝臣们最关心的,无疑还是李家另一个孙子、嗣相王李成器。

有关这一点,朝臣们也并没有好奇太久,伴随着天兵道大军蜂拥归国的浪潮,嗣相王李成器也返了回来。只是返回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盛殓于棺椁的一具尸首。

张嘉贞等河东之众押运着嗣相王棺椁渡河南来,而在大河南岸的孟津渡口,一身素白的李潼也已经率领众朝士们于此等候。

大船缓缓靠岸,先有素缟甲兵将嗣相王棺椁搬下了船,及后裴思谅、敬晖等原天兵道文武官员们也次第下船,双脚方一落地,便将双膝跪倒,匍匐膝行入前,口中则悲呼道:“臣等罪大,前事失于辅弼,以致嗣相王轻结贼胡。制诰入军之际,又逢军中奸恶弄事,意欲外结突厥贼寇、分裂家国……”

李潼脸色肃然,并不搭理群员呼声,只是缓步入前,俯身看了一眼棺中嗣相王尸体,片刻后蓦地挥拳砸在棺木上,继而抽出佩剑,遥指裴思谅等人怒声道:“尔等罪则罪亦,竟敢如此恶罪加我元亲,使天下笑我宗家失义!嗣相王是我皇叔元息,生人即天家瑰玉,岂会受惑于胡膻邪说!”

“臣等知罪,死不足惜。然所言诸事,亦罪证确凿,惟乞监国元嗣并朝堂诸公明正审裁……”

诸员仍深跪在地,另有甲员则将一些首级、人犯以及往来的文书呈送上来。

眼见到这些证物呈现,李潼神情也是一黯,虽然惭愧于自己杀人诛心的行径,但还是当场宣布以刑部侍郎杜景俭为宰相、会同诸司,将此事严查到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之后,在群臣力劝之下,李潼仍然固执己见,亲自徒步引送嗣相王棺椁归城。

这一个态度,既是做给群臣看,也是向躺在棺椁中的堂弟表达一份自己的歉意。发生在太原城的一系列动乱,细节他也并不尽知,但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他这个堂弟绝对没有胆量做出勾结突厥、分裂国家的恶事。

但无论有没有胆量都好,这一个罪名注定要扣实。因为他是大唐元嗣,是需要绝对正义,同时也不能容忍任何分裂社稷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