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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面积不小,前后五六米,左右延伸到远处,青砖铺地,还种植着一些花草做出分界,整个庭院都被前方大殿投射下来的庞大阴影所覆盖。

刚才被惊走的宫人们这会儿散在庭里,三三五五凑在一起或低语或张望,当李潼脑袋探出房间的时候,站在近处的几人又忙不迭尖叫着向后退去。

除了这些宫女以外,刚才走到房门前的几名士兵也在庭院里正大声叫嚷把散开的宫女聚在一起,并严厉的呵斥打断她们彼此间的惶恐议论。可见在遇到这种死人重生的鬼怪异变之后,士兵们还是要更加冷静一些。

围墙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李潼不敢行到更外面去张望,但是墙头上暴露出一排排的枪刃,很显然这会儿正有大量的士兵向这里聚集。

看到这些后,李潼更加忧心忡忡,他退回了房间里,小刀挂在了腰带上的带勾上。唐人衣服没有宽大袍袖,一些小物件就挂在腰带上方便拿取,称作蹀躞。

挂好小刀之后,李潼才又从那些卤簿箱笼里抓起一些小的三彩冥器摊在榻上,准备之后真有士兵进来抓他,就用这些东西砸人自保,当然也只是聊胜于无,如果那些禁卫兵真的冲进来肯定没什么效果。

这些无聊举动,也只是反映了李潼对于他的处境实在不敢抱乐观之想。且不说死而复生的妖异,在武后临朝的背景下,他作为李贤的儿子这一点就是原罪。

按照他所接受的少年李守义的记忆,现在正是垂拱四年五月末,即就是公元688年,也正是武周革命进行到关键时刻。这一个时期的李唐宗室实在太悲催,死于非命者数不胜数。

就像李潼魂穿附身的这个少年李守义,记忆中显示在其父李贤身死后不久与家人被军人们押回神都洛阳便一直居住在太初宫别殿,并在五月初被单独关押,昼夜有人逼问,再加上饮食不继,忧恐之下本就体质纤弱的少年便一命呜呼。

关于这一段记忆,少年李守义所留下仅仅只是那种惶恐得无以复加的感受,李潼甚至不知那些人究竟要从其口中拷问出什么,但也足以说明他处境之恶劣。

眼下的李潼,尚不能完全接受魂穿大唐这一事实,又惶恐于接下来将会有怎样的厄运降临,更没有心情去仔细梳理脑海中少年李守义的记忆细节,只是困兽一般,忐忑的坐在这个充作殓室的房间中,等待事情进一步发展,也在思忖有没有自救的可能。

第0002章 又一个才人

本来已经夭亡将要入殓的永安王李守义死而复生,这个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向外进行扩散着。虽然负责夹城宿卫的右羽林将领快速下令封锁消息,但如此妖异事迹还是通过各种渠道逐次向外传播。

故太子李贤死于巴州之后,垂拱元年复爵雍王,妻儿俱被收养禁中,不使外居。其中便包括原太子妃房氏并诸姬妾,长子李光顺、嗣子李守礼、幼子李守义并幼女长信县主等人。

四月末,摆设在则天门外的铜匦有人投书举报李氏诸王阴蓄不轨并暗结禁中,太后检阅之后虽然没有明诉外朝,但却暗使刑吏于禁中搜查。被囚居在宫中的故太子李贤家眷们,自然便有着莫大的嫌疑,因是自房氏一下诸妻妾子女便被分别监管,昼夜审问不断。

雍王太妃房氏,因为不能洗冤自白,眼下被关押在西隔城瑶光殿后。瑶光殿坐落于九洲池湖中岛上,此际正是百花繁盛、风景旖旎的苑中良辰,但房氏戴罪之身,目下也只被拘押在殿后廊舍中,所见无非丛生杂竹,与御苑胜景全无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