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谁要改嫁)

醉琼枝 狂上加狂 3108 字 2023-03-16

司徒晟一愣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高声道:“管事既然已经睡下,就不必起了,只让丫鬟待客就是!”

不大一会的功夫,冬雪和夏荷两个丫鬟就木着脸出了屋子,从厨房端了热水茶杯进了厅。

司徒晟稳稳道:“皇子殿下明鉴,卑职真是已经请了管事,还买了丫鬟。您也看到了,在下的屋舍简陋,住不下太多人,还请见谅。陛下的好意,在下心领就是了……天色已晚,在下不耐熬夜,若四殿下还有事情,不妨留待明日朝上去说。”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微笑看着四殿下。

如此明显赶客,再沉的屁股也坐不下了。四皇子目光阴沉地打量着突然冒出的两个丫头,心知没法再强留人。

他也并不想跟司徒晟扯破脸,毕竟司徒晟现在是父皇眼前的红人,就算拉拢人,也要从长计议。

可是被人如此打脸拒绝,到底是怏怏不快,那脸也阴沉似锅底。

司徒晟恍如没有看到四皇子的脸色,只是一边在前引路,一边淡淡道:“听闻四殿下善凫水,当知在大江大河中,应顺势而为,切莫逆流而上。如今浪大,殿下韬光隐晦,当真是明哲也。可也要懂得,这气力要使在该使之处,不该用在卑职这穷巷陋室里……”

刘镇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听出了这位司徒大人意有所指,他不由得定住了身子,探究问道:“您的意思……”

司徒晟依旧淡然表情,只是淡淡道:“年岁大的人都念旧,衣不如新,可人却不如旧。四殿下当仔细想想,为何官家待您之期许,与其他皇子不同。依着卑职看,您莫要再白用气力在朝堂上……”

刘镇的表情一愣,眼睛也逐渐圆瞪。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司徒晟的意思。

陛下的皇子众多,他之所以能与太子分庭抗礼,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因为母妃深得陛下宠爱。

可惜他当初一时心急,竟然错靠了泰王这棵大树,本以为就可以稳住朝纲,积攒人脉。哪想到却遭了逆王牵连,落得满盘皆输。

如今,他的母妃静妃受牵连被贬冷宫,而他在朝中也如过街老鼠,除了几个亲随,百官避之不及。

本以为这司徒晟也是势利眼,才如此不给他情面,可他方才之言,分明已有所指,在点拨着他啊!

父皇人老念旧?不费气力在朝堂?那是要他花气力在宫中了……

想到这,四皇子茅塞顿开,忍不住朝着司徒晟抱拳拘礼:“先生!您当真是大才!”

于是他再不顾给司徒晟脸子,只一脸诚恳地谈到过几日宴饮的事情,邀请司徒大人务必到场,便带着那些仆役告辞而去了。

等人走干净了,司徒晟这才打开偏房的门,楚琳琅正闲坐在条凳上嗑瓜子。

见他进来,琳琅这才拍拍手里的瓜子皮道:“好了,时辰真是不早了,既然大人要早睡,奴家也就告辞了。”

司徒晟抿了抿嘴,道:“谢谢夫人方才出声帮我解围,只是……你如此太不谨慎,万一他看到你,你的名声何在?”

楚琳琅没想到自己好心帮他,他居然还训起自己来了。

她瞟了司徒晟一眼:“因为我知道您脑筋灵光,就算事前没有串词,也绝对能应付过去,不会叫我抛头露面啊!再说了,我一个快要下堂的妇人,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只是别带累大人,落得沾花惹草的名声就好。”

如今深秋将要入冬,早晚温差甚大,楚琳琅穿得不算太薄,但是到了夜里也冷得打起哆嗦。她也是没料到自己会耽搁这么久,连像样的厚披风都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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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凑巧。和离的这日,竟然也是琳琅的二十四生辰,算起来,她和周随安的姻缘也到了八载。

司徒晟听了清冷道:“披件衣服,失不了名节。而且一个快要下堂的妇人,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难道冻坏了花钱买汤药喝就好?”

正准备的功夫,大姐夫与姐姐楚金银却来找她了。原来楚金银听闻妹妹离家住了,便去了周家一趟,原本准备劝和。

这等玩弄人心于股掌间的本事,还真是高妙!

等楚琳琅领着两个丫头来到了大门前,正准备掏钥匙开门,突然旁边的阴暗处传来怒气滔天的声音:“他是何人!你为何要跟他深夜晚归?”

而司徒晟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毕竟眼下说的是楚琳琅的女儿,并非是曾经年幼的他……

这件黑氅虽然旧了些,但是还带着它主人的体温,披在身上温暖极了。

楚琳琅终于歇了手,仰天凄惨一笑:“是呀,我是说过,可是君不愿再与我同路,我又能如何……”

周随安从小到大都被赵氏宠溺养大,哪受过这样的打?

所以她再次谢绝他好意:“她有祖母父亲疼爱,以后也会有新的嫡母,还是不必带出来的好……”

周随安猝不及防,被拍得趔趄,连忙护着脑袋躲避。

楚琳琅并不回答,只是问:“你与母亲商量好了吗?何时签定和离书?”

琳琅吓得一哆嗦,定身一看,才发现是周随安怒气滔天地在跟自己说话。

他只能靠墙抱头气恨道:“琳琅,你怎么能这样,你曾说过无论多难,都会一直陪我走下去的!”

她心里正想着,突然一件泛着皂角清香的大氅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司徒晟的浓眉紧蹙,似乎忍了忍,还是硬冷说道:“你是怕带不走她,还是怕带着孩子影响你以后改嫁?你也不想想,一个孩子没了亲娘,家里还会有谁疼她!”

谁知她从妹夫的嘴里才知道,今晚两人就准备将文书签了。

周随安愣愣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坚定的光,终于绝望地明白:他的妻,真是下定决心要与他和离了。

司徒晟顿了顿:“父母和离,儿女寄养在母亲那的也很多,不如我与周随安说,让他同意先放在你那里,以后待她大了嫁人时再回周家……”

她只淡淡道:“家里都是女眷,怕遭贼,所以挂件男衣吓唬人用……那位的肚子不等人,你也要快些,若是没有别的问题,明日便可请保人见证,你我将文书签了吧。”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如此水性杨花之人!

她经历过的事儿,是一般女儿家没经历过的。毕竟有几个女孩差点被亲爹绑住塞入婚轿子呢?

夏荷以为她是心伤,其实她一直在琢磨着昨晚周随安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谢家姨母说的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