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眼的时候很乖,睫毛浓密而柔软,乌发也乖顺地垂下来。
薄唇上带着病态的白,他一袭雪氅坐在床边,将下巴微扬起。
兰芙蕖犹豫地迈了一步。
沈蹊坐在床上,要比她稍微低一些。她垂下眸,看着对方的双唇,他的鼻梁,他的眉眼。
她凑近,再凑近些……
呼吸凝住,她盯着沈蹊的唇,迟迟不敢低下头。
忽然,坐着的人终于不耐,一下从床上站起身,捧着她的脸将她吻住。
兰芙蕖微惊,下一瞬,呼吸已被对方尽数咽入肺腑。他歪着头,稍稍错开了一个角度,光影悸动,沈蹊半张脸笼在阴影处。
她也闭上眼。
一吻作罢,沈蹊松开她。
兰芙蕖已经被亲得没有了力气,眸光也软绵绵的。少女站稳了身子,支吾着问他:
“刚刚……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算我向你索吻,”沈蹊看着她笑,“算我求你亲我的。”
唔,她抿了抿发甜的唇角。
心想,这还差不多。
……
不知道怎么了,沈蹊今天晚上看上去病恹恹的。
穿入军帐的冷风一吹,他便弯腰咳嗽。那咳嗽声似乎牵动着整个肺腑,听得人十分担忧。兰芙蕖心想,他此时应该需要充分的休息,在给他倒了杯热水后,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军帐了。
本欲回到住处。
可走到一半儿,她心中仍放不下沈蹊的“病情”。
虽说水土不服通常没有什么大碍,可方才沈蹊看上去着实很难受,瞧那模样,似乎是犯了胃病。沈蹊的胃一向不好,小时候便经常犯胃疾,疼起来也是这般浑身发冷。兰芙蕖心中担忧,便一路问着医馆过去,终于在一处,寻到几个白色的帐篷。
这些帐篷都比方才路上的军帐要大上许多,帐子口也未立什么牌匾标志。兰芙蕖在帐前站了会儿,见有受了伤的士卒攥着药包走出来,这才确定了,缓步迈入帐中。
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中药味。
还有男子身上的汗臭味。
好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在一群男人堆里,突然出现了个小姑娘,还是个如此貌美的小姑娘,这一道道目光自然都落在了兰芙蕖身上。
有好奇,有探寻,有被她的美貌所惊艳,还有……
一些卑劣的、带着考量的眼神。
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着,还是被这么多男人注视着,她只觉得十分不自然。
兰芙蕖方欲打退堂鼓,转念又想起来,军帐里沈蹊发冷的身体,和苍白的脸颊。
“小妹妹,”有人迎上来,“你就是我们将军带回来的那名女子罢,你是染了什么病、需要什么药?”
一听她是被沈惊游带来北疆的,立马有人收回了不尊重的目光。
兰芙蕖这才感到舒服些。
她唇角扬起一抹笑,缓声朝那人道:“是我,不过不是我生病了,是其他人生病了,我来取一些药。”
“生的什么病?”
她的笑容甜甜的,声音也甜甜的。
“他说……是水土不服。”
兰芙蕖心想,沈蹊生病,应当是不想让手底下的将士们知道。
以免扰乱军心。
对方问:“水土不服?”
“嗯,就是浑身发冷,额头生汗,面色也很苍白。对了,他从小胃就不太好,兴许也跟这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