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真乖”

烬欢 衔香 3595 字 2023-03-09

但江晚吟初来国公府,又是为何被盯上?

陆缙暂未查探出缘由,直觉使然,他总觉得江晚吟不甚安全。

但他查到这一点时,江晚吟已经同陆文柏去了酒市。

酒市是这一年十二回的集市里最热闹的一种,也是最混乱的一种。

每逢开酒市,总有醉汉闹事,趁机偷盗,酒后伤人的事也屡出不穷。

不止如此,这几日各地的酒贩子云集,贩卖的酒也泥沙俱下。

固然有各地的美酒,却也不乏一些药酒,毒酒,每年上当的人不胜枚举。

更有一些助兴酒,小娘子误饮之后,往往会被人当街“捡”走。

其中最厉害的,要数桃花醉,这酒最是烈,寻常的医馆是治不了的,若无相配的解药,除非与人阴阳相合,否则会暴毙而亡。

江晚吟生的太好,今晚若是去了,好比羊入狼窝。

是以当听闻江晚吟傍晚出门的时候,陆缙搁下了官署的事情,也吩咐人备了马车,跟着去了酒市。

正巧,出门时偶遇了安平,平南王曾经同红莲教的人在西南打过两年交道,陆缙一边派人盯着江晚吟,一边同安平在一处酒楼上饮酒。

八月的桂市开办时,江晚吟刚入京,刚好错过了。

九月的药市,因为落水,她也错过了。

今日的酒市,江晚吟虽是为了同陆文柏说清楚,但对上京的风物也颇为好奇,是以两人便先在街市逛了逛,看了一路红的白的黄的各色的酒,才去了提前订好的酒楼。

一上楼,推开窗,江晚吟忽然发现对面的窗子里坐着陆缙和安平,原本还神采奕奕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陆文柏敏锐的觉察出了她的变化,贴心地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陆堂哥。”江晚吟摇摇头,随他坐下。

陆文柏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对面的窗子,若有所思:“你姐夫似乎在对面,我们要不要去敬他一杯?”

“不用,良辰美景,怎好打扰旁人。”

江晚吟声音淡淡的,发觉桌上有一壶果酒,看色泽大约是西域来的葡萄酒,便自顾自倒了一杯。

陆文柏便没再多说什么,随她坐下。

江晚吟饮了一杯酒之后,胆子稍微大了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陆文柏说了实话:“陆堂哥,我们可能不合适。”

陆文柏执着酒杯的手一顿:“为何,是我不好么?”

“不是,你很好,是我同你并不相配。”江晚吟如实地说道。

“你是说不能有孕的事?我并不介意。”陆文柏温声道。

“并不止如此……”江晚吟想解释,又不能说实话,憋了半晌,还是只有一句,“总之,是我的问题,我配不上你。”

陆文柏盯着她垂着的眼睫看了看,忽然道:“难不成,是你心里有了旁人么?”

江晚吟倏地紧张起来,抿了口果子酒:“……堂哥怎么突然问?”

陆文柏见她紧张,抿了口杯中的烈酒,笑了下:“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你那日派人送去的绿菊麟哥儿很欢喜,你不必忙着拒绝我,且再想一想。”

江晚吟一听牵扯到孩子了,愈发心怀愧疚,她正想接着拒绝,心口却突然泛起一股钻心的痒意。

紧接着,浑身也热了起来。

她暂未开口,拿手扇了扇风:“陆堂哥,你可曾觉着今日有些热?”

“热吗?”陆文柏看了眼外面被秋风席卷的不停拍打窗子的树叶,微微皱了眉,“今日并不热。”

“你不觉得?”江晚吟略觉有些奇怪。

来回试了几次,江晚吟周身突然浮起一起怪异的感觉。

陆文柏毕竟是成过婚的人,便是再迟钝也觉出了异样:“你的脸,为何这般红?”

“是吗?”她用双手捂了下脸颊,发觉双颊果然极烫。

不行,头也开始昏了。

她单手撑着桌案,眼神迅速地扫过一圈,最后落到她和陆文柏杯子里不同的酒上:“会不会,是这酒的问题?”

陆文柏也意识到不对了。

因着酒市开办,他们桌子上要了两种酒。

给江晚吟的,是寻常小娘子饮的,并不醉人的西域葡萄酒。

陆文柏饮的,则是竹叶青。

陆文柏很快叫来了小厮,让他看一看。

那小厮一进门,看见江晚吟双颊酡红的样子,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再端起江晚吟的杯子一闻,顿时脸色大变:“这不是我们楼里的葡萄酒,不知是谁,竟将里面掺了桃花醉!”

桃花醉的大名,只要来过酒市的人都不陌生。

江晚吟没料到这种事竟会落到她头上。

“怎会如此……”

那小厮也一脸慌张:“小人并不清楚,咱们楼里是做正经生意的,绝不会有这种酒。”

眼下也不是追究这种事的时候,江晚吟当机立断:“快送我去医馆。”

小厮在一旁心惊胆战:“这桃花醉若是不知道配方,恐怕寻常医馆是解不了的,您二位是夫妇么,若是,那……”

江晚吟闻言立马蜷了蜷手指,拿开陆文柏扶着她的手臂。

陆文柏也很守礼的退了一步:“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瞧瞧吧。”

江晚吟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掐着手心,保持清醒,随他一起出去。

隔着窗,陆缙偶尔瞥着对面的动静。

当看见两人站了起来,且江晚吟脚步不稳时,他脑中迅速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想,撇下安平扯过了大氅出了门去。

“我出去一趟。”

安平自然也注意到了陆缙。

她设想的最坏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安平压下了羞恼,也跟着追上去。

但她衣着繁复,比陆缙慢了许多。

很快,陆缙便到了楼下,迎面撞见江晚吟时,正瞧见她双颊泛红,脚步迟缓。

江晚吟正是极为不安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陆缙,眼眶一下便酸了。

陆缙一眼便看出了江晚吟的异常,二话不说,直接将她从陆文柏手中拉了过来,然后将大氅罩到了她身上,长长的黑狐毛将她不正常的双颊挡的严严实实的。

“怎么回事?”

江晚吟咬着唇,光是忍耐已经花费了她全部力气。

今日人多眼杂,陆文柏打量了一圈,压低声音说了个字:“桃花醉。”

原来如此。

陆缙眼神一沉,立即吩咐康平道:“把那间房封了,掌柜,小厮,也全都摁住,一个都不许离开。”

“是。”康平立马去办。

安顿好酒楼,陆缙又立刻吩咐人去备马车。

陆文柏只当他是关心妻妹,也赶紧吩咐人去将马车赶过来。

一行人便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朝着后门去。

很快,马车便备好了。

但问题也来了——

两辆马车,江晚吟该上哪一辆?

且她又中了药,若是医馆没得治,结果自然不必说。

陆文柏正在同江晚吟相看,她出了这样的事,他自认为是同她最亲近的人,很自然地便去扶她。

大不了即日便成婚。

然而他的手尚未触及,江晚吟却下意识地指尖却一蜷,收回了手。

“不要。”

“不要我,那你今晚……”

陆文柏一怔。

再低头一看,才发觉江晚吟的手一直抓着陆缙的衣袖。

而陆缙,神色格外坦然。

陆文柏突然想起了那日江晚吟被攥红的手腕。

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原来她和她姐夫……

大约是陆文柏的眼神太过震惊。

江晚吟迷漓的双眼也回神,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刚刚无意识做了什么。

这还是头一回将自己的心思摊在外人面前,本就烧的难受,此刻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烫,几乎快哭出来。

“我不是……”

江晚吟急声想收回手,却被陆缙顺着指缝往上反握,牢牢握住。

紧接着,后颈被人拥住,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喟叹。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