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针锋 “你昨晚,没回来吗?”

烬欢 衔香 2701 字 2023-03-24

憩园与国公府隔了三条街。

正是陆骥为裴絮母子置办的院子。

二进出的院子,并不大,胜在清净。

裴时序便暂居此处。

当晚,江晚吟说了要来后,他便命人备了酒席。

尤其是青州的特产。

银丝面,糍粑,蝴蝶酥……样样皆是她喜欢的。

林启明早早便到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等江晚吟来。

相较于江晚吟,林启明到底老谋深算些。

知道了裴时序身份后,他一面惊叹这个养子身份惊人,另一面又心生疑虑,他如此身份,当初当真上京当真只是为了阿吟么?

毕竟,他隐约已觉察到,裴时序绝不像看起来那般简单。

甚至,那个江氏商行,行商的方式,隐隐有些熟悉。

可能……是裴时序的。

林启明并不怀疑裴时序对江晚吟的心思,也不怀疑他会害他。

只是猜,这江氏商行若真是他的,他大约是经手了什么不干净的生意,想与他们撇清干系。

但无论起因如何,经过如此荒唐的一遭,林启明并不想江晚吟继续卷入任何旋涡之中。

天底下凡是真心疼爱子女的父母,不求子女大富大贵,只愿她一生平安顺遂。

阿吟这孩子,也实在承受不起更多的波折。

当年,他姐姐当时得了疯病,寻常时候还好,一旦犯起病来,歇斯底里,完全不认识人。

又觉得所有人都想害她们,将江晚吟关在屋子里,不许她出来,也不准人进去。

林启明也是探望时偶然看到,才发现姐姐已经疯到如此地步,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下的了手。

那时,江晚吟刚五岁的年纪,粉粉糯糯的,什么都不懂,被关久了见到生人第一反应是躲,又忍不住好奇,怯怯地透过窗户露着一双眼,实在让人心疼。

林启明于心不忍,才大着胆子自作主张,将人接回了府养着。

但这孩子毕竟受了不少苦,后来,无论他如何娇养她,她骨子里仍是有些胆小。

是以,林启明一直想替她找一个沉稳些的郎君,后半生好护着她。

其实,相较于裴时序有些偏执的性子,这些日子来,林启明发觉陆缙要更稳重些,且行事妥当,更适合江晚吟。

且他身为国公府世子,愿意娶阿吟做正妻,已足见其诚心。

然这不过是他一点私见。

到底如何抉择,还是要看阿吟。

林启明便未多言,对着裴时序只是缄默。

裴时序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向林启明道了歉,解释这么多年瞒着他身份的缘由。

林启明摆摆手,只说这是他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紧接着,两人又说起了这三月来的事,裴时序简略的回复着。

林启明越发觉出不对,心头略有不安。

听裴时序仍是执意求娶,林启明又不无担忧:“可阿吟已非完璧,你当真不在意?”

裴时序一顿:“我非圣人,说完全不在意,也不可能。但阿吟是被逼的,我如何能怪她?”

还有半句没说出口,更何况,是他逼的。

所以,他可以完全不计较过往,只要他们从现在起彼此忠贞。

林启明叹息一声。

两人便这么各怀心事的坐着,一直坐到夜幕降临,江晚吟还是没来,林启明担忧起来:“这孩子,该是不是忘了?”

裴时序眼底亦是微沉,不过他一贯习惯将事情推演至最坏处:“昨日已然说定,阿吟会不会出事了?”

一想到这里,裴时序彻底坐不住,起了身便要出门。

林启明赶紧摁住他:“三郎你想多了。阿吟如今住在国公府,能出什么事?且国公府到这里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周围又都是巡检司,她绝不可能出事。”

裴时序也是关心则乱,这是朱雀大街,全城最显贵,戒备也最森严的地方,这里若是出事,天下便要大乱了。

“那会不会是阿吟身子不适?”裴时序又皱眉。

林启明一时也说不好。

两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见仍是没音信打算出门的时候,江晚吟身边的晴翠忽然到了。

“娘子傍晚时身子不适,不能赴约,唯恐舅老爷和裴郎君焦心,特差了我过来知会一声。”

果然。

林启明立马站起来:“阿吟病的重不重,我看看去。”

“不用!”晴翠急声。

裴时序似有所觉,双眼锐利:“为何?”

晴翠赶紧垂下头:“小娘子病的不重,只是偶感风寒,歇一晚便好,特意嘱咐了让我不必惊动您二位。”

“倒也是,这国公府规矩重,断没有大半夜递帖子的道理。”林启明觉着有理,又缓缓坐下去,“只要她无事便好,你转告她,让她安心养着,不必挂怀我们。”

做舅舅的尚不方便去。

裴时序这个做哥哥的更是没由头。

裴时序便也只好答应,叮嘱晴翠:“好,那你切记要照顾好阿吟。”

“奴婢会的。”晴翠答应下来。

只是应付完,一转身,她后背却出了汗。

这裴郎君性子颇有几分强势,若是他知道小娘子今晚究竟去了哪里,现在正和谁在一起……晴翠不敢再想下去,只匆忙赶回了国公府。

江晚吟不来,今晚这宴席也没必要了。

裴时序只说改日再约,送了林启明回去。

夜色深重,回来时,恰路过国公府,裴时序看着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张开的大口,总觉得有几分不安。

按了按眉心,裴时序决定明日还是得亲眼看看阿吟。

又想,应当早点把她带走。

这样,她就能永远处在他的羽翼之下,永远不离开他的视线。

夜长梦多,他绝不许任何意外发生。

退思堂

康平原在廊下守夜,看了眼久未出来的江晚吟,心想今晚终于他不用伺候了!

这两日书房活像是冰窖,冷冰冰的,回个话都得小心翼翼。

今日过后,想必便会好些了吧。

酉时一过,康平便大喇喇伸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今儿我回去歇着了。”

康诚正冒着风雪赶来换班,答应了一声,便要进去。

“等等。”康平一手拦住他,“你也别杵着了,赶紧回吧,今晚不必值夜了。”

康诚是个榆木疙瘩,木楞似的:“公子还病着,这时候如何离的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