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慕青翻滚了下喉结,脑中飞速思考着待会公主心软,他又该如何劝诫她。
但没想到的是———
她无比淡定地:“你把容月怀了他孩子,但已经一尸两命的消息带给他。”
话音刚落,慕青就蓦地抬头,眼里是没来得及收敛的迷茫和错愕。
姜妤以为,他是震惊自己连孩子都不放过,于是耐心解释道:
“容月没死,有没有怀孕也不知道。但是谢辞那么爱她,知道这个噩耗肯定会愤恨至死。”
“我就是想让他痛不欲生,却又拿我无可奈何。”她催促道,“快去吧。”
慕青这才愣愣地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又不自觉顿住。
谢辞真的会难过吗?他从始至终好像都只是在乞求见姜好一面,那样渴望又眷恋的眼神,真实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似乎真的爱上姜好了。或许她不见他,更能让他痛苦。
但不管是真是假,慕青也绝对不会好心到要成全他。
思及此,慕青又隐隐不安地回头看向姜妤:"你…还会去见他么?"
“不会。”姜妤没放在心上。
“他以为见了我,我就会像从前一样心软可怜他。但我偏不如他的意,我既要让他绝望,也要让他怀揣着这一点希望,永远挣扎在泥沼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
慕青暗暗松了一口气,恭敬垂首作揖,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公主向来睚眦必报,是他多虑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逼仄的囚道尽头,幽幽传来一阵慵懒轻快的脚步声。
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谢辞,原本晦暗死寂的双眸,瞬间明亮了起来。
他拖动着冰冷沉重的铁链枷锁,费力往铁栏外挪去,也好能第一时间见到来人。
那件华贵的月牙色锦袍,已经染上了斑驳的血渍和航脏的污水,再看不出丝毫风光霁月的模样。
比衣裳更不堪入目的,是他这个面白如厉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皮肉的将死之人。
慕青命人给他止了断舌的血,又吊着他这条命,将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里,鞭打烙铁下毒,一样不落。
但谢辞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反抗。
他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任由他们打骂践踏,始终面如死灰,无波无澜。
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谢辞用那只被打的皮开肉绽,但骨骼尚且完整的一只手,抓着锈迹斑斑的铁杆,支撑着脑袋往囚道外探去。
他眼尾泛红,浑身战栗,从发丝到指间都在颤抖,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有多急切。
紧接着,他又奋力撕裂□□涸的血迹糊住的嘴唇,上下翕动,露出空荡荡的口腔,啊啊地拼命发出嘶哑刺耳的声音。
但却是一直在重复那两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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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妤。
囚道两旁的昏暗烛光,将慕青的身影拉得老长。
直到他站定在谢辞面前,黑影才完全覆盖住了牢里那副不堪一击的身形。
慕青看着阶下囚见到他时,那一瞬间灰败下去的浑浊眼神,不由得讥笑。“怎么,以为她会来这种鬼地方,看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谢辞闻言蓦地僵住,心尖泛起波涛汹涌的酸水。
他那长长的睫羽盖住深邃的凤眸,而后寸寸垂落,连仓皇散在额前的发丝,都带着一股凄凉。
是啊,他怎么能让阿妤来这种地方,见到这样令人作叹的自己呢?他真是失了智昏了头,就因为自己想见她,就让她踏足这样脏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