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挤一个炕,孩子睡觉又不规矩,树袋熊似的缠她身上。不开窗吧,屋里热得像蒸笼,开窗吧,蚊子撑得都要坠机……卫孟喜每天都在失眠的边缘反复横跳,别说熊猫眼,走路都快飘起来了。

“妈妈我们去哪儿?”过了好几天,他们已经忘了。

“笨蛋,都说是去姥姥家。”

四个大孩子立马高兴得叽叽喳喳,就连小呦呦也跟着“啦啦啦”的叫。

根花看新妈妈没生气,还小老师似的纠正:“是姥姥,姥——”

“拉——”

“姥——”

“拉——”

“哎呀,妹咋这么笨呢?怎么教都教不会,小笨蛋。”卫东嘴上嫌弃着,手却迅速的摘下一朵淡黄色小花,别到小呦呦耳后,“小丑蛋。”

卫孟喜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五个孩子里,小呦呦的五官骨相是最出色的,取了她和陆广全的精华,可惜严重的营养不良……谁会在意你是一颗漂亮的小卤蛋还是丑丑的小卤蛋呢?

她走的是最近的路,出菜花沟再走二里多就到公路边,虽然没钱搭车但不怎么费力气,走一里多就到公社了。

虽然四个大孩子在家没少干农活,但三里路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难度不是一般大。卫孟喜自己饿得奄奄一息,怀里还兜着小闺女,压根没力气再背他们,只能慢悠悠的,走走停停。

等磨蹭到朝阳公社,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一大五小饥肠辘辘,看见供销社的玻璃柜台都迈不动脚,闻见国营食堂飘来的香味儿,只会咽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