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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是急了。

祭天台下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了许多黑衣人,与下方的禁卫军们战做一团,祭天台上,禁军本就不多,被陆海空砍了几个,其余人皆紧紧围在三皇子周围,也不轻易攻过来,我与陆海便在这天朝的祭祀场上破口大骂起来。

“我不要你救,给我滚!”

“我偏要救!”陆海空大声道,“不要找那些狗屁借口!什么男女之爱夫妻之情,我不懂又如何,我只知道你今日若真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我大可立即转身就走,你若今后能过得快乐安宁,我断不会再说一句废话!可你会吗!宋云祥你敢和我保证你以后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吗!你若可以……”他声音一顿,手倏地摸上了我的脸颊,他的指腹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粗粝,是他辛苦生活的证明。陆海空哑了嗓子,“你若可以,你他妈还哭什么?”

“我他妈……怎么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我想了好久,心里翻翻覆覆的飘过了无数话语,辩解的,刁蛮的,耍混抵赖的,但所有话到嘴边却生生变成了一句颤抖着的:“爹去了……”

陆海空怔了怔,抬手放在了我的头上,有些不习惯的摸了摸安慰我道:“莫哭。”他话音一落,脸色倏地一沉,“云祥,我们回去再细说。”

我还在怔神,陆海空却不由分说的一把揽住我的腰,提气纵身飞速往祭天台下而去,他将手指放在嘴里,响亮的口哨吹出,数百名黑衣人皆欲从缠斗中抽身退出。

但奇怪的是禁卫军却越来越多。我心里这才觉得蹊跷。

若说宋爹去了,皇帝不知当有多高兴,我与三皇子结亲也没用了,他大可立即昭告天下,命我守孝三年。但皇帝偏偏将消息压了下来,仍旧扮了这场婚,既然办了便肯定有他非办不可的理由。

如今看来,皇帝约莫是猜到陆海空会来。

而陆海空不会不知道他一旦出现会有多大的危险……

我抱着陆海空的脖子,看了看这个少年郎日益坚毅的侧脸,突然有点不甘的想,凭什么这只能是一世情劫,

忽然眼角余光中有一点晶亮闪过,我转头一看,却是祭天台上的三皇子推开了周围人的保护,站了出来。

我对陆海空道:“这样抱着,我有些喘不过气啊,陆海空,你背我吧。”

陆海空手臂微微一用力,我只觉眼睛一花,一下便好好的趴在了他的背上,我惊叹:“这是什么功夫。”我咳了咳,又清了清嗓子道,“搬东西多方便啊。”

陆海空轻声道:“云祥,出城再说。”

我点头应了:“好。”脑袋有些无力的搭在他的肩头,我突然想到陆海空小时候有一次在相府玩累了,他央我背他回家时的场景,那时本来我是想将他仍在那里不管的,可是他哭得委实可怜,我便不情愿的背了他回去,适时夕阳斜暮,相府到将军府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却在我肩头沉沉睡着了。

而今艳阳高照,我却愣是瞅出了点日落的模样,我闭上眼,轻轻道:“原来被人背着,这样舒服啊,难怪都能睡着了。”

我身子有些酸软,手攀不住他的脖子。一直不停的奔走让陆海空的气息变得急促,他唤道:“云祥,搂紧些。”

“嗯。”我应了,拼尽全力死死抱住他的脖子。还没出京城,还没有安全,我便不能松手。

意识有些模糊,我好似看见李天王在书案前抓耳挠腮的急:“不一样啊!这和我写的不一样啊!怎么死错人了!”

我看得咧嘴笑了出来,哼哼,大胡子李,你道我小祥是这么好欺负的。你想让陆海空先死,若我喝过孟婆汤,那后半生必定郁郁寡欢,生生愁死,但现在,他死不了了。

他还有好长的一生要走,还有好多美好的事情去经历,不是作为初空历劫的瞬间,而是作为陆海空,一个活生生的,完完整整的人,精彩的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脸:“云祥?云祥……”

他声色压抑,带着三分嘶哑。

我睁开眼,看见了漫天飘雪,陆海空的脸在我上方,白雪覆了他满头苍白,仿似他今生已老。

“哎呀,下雪了。”我声音沙哑,但却出奇的觉得精神头十足,浑身轻极了,比我做祥云那阵子还要轻盈许多。

陆海空搂着我,轻声道:“你别怕,我们去找大夫,能治好你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在离开祭天台的时候,三皇子投来的那只暗器,扎进了我的背心。不用猜都知道暗器有毒,而皇家的毒,哪是随随便便便能治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