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坊之中少年,撑着娘亲做的伞,走上仙途。凡胎肉体几十年寿命,沈温红入道后鲜少回去凡间,他对娘亲的记忆仅剩下花坊中爽朗的笑声,娘亲不爱女红,天生丽质却始终是一泼妇模样。花坊一条街最烈的娘子当属他娘亲,孩童时期的沈温红活在母亲的笑声之下。后来瑶华真人要带他寻仙道,他那母亲十分欣喜,将花坊一景绣入伞面。
沈温红才知道,她母亲也是个心灵手巧之人,所有柔软与爱都留给了他。
那烈性娘子道:这一走,就不要回头了。
撑伞的孩子一路走进天虚剑山,学医道,从剑道。哪怕游历凡间,也要避开那处花坊,他割断尘世执念,将母亲最美好的模样留在了心中。
花醉知道沈温红的大义洒脱,他也如凡间花坊走出来的孩子,深情又念旧。
他们这一路,这么就如此坎坷……
周围村落的人被那突如其来的山崩地摇惊了心,大人揽着孩子站在村落门口,远远望去那大河断桥,城内重兵浩浩汤汤地出城查看。村落门口一苍天大树,强风吹过秃了一半,好在炎热已过,四周阴凉。
沈温红右手拉着季渝,从那废墟人群中走出,离了那份吵嚷,再一次回归寂静。是泱泱大河的岸边,水漫过碎石,冲顺一地散沙。
两人走远了,才慢下脚步。
沈温红红袖放下,先前一番打斗中白发微散开,季渝从他身后看去,才觉得那身板其实很小。
沈温红突然问:“师兄说,让我别怕。”
季渝一顿,听那人问:“是真的吗?”
岸边吹过风,带来一阵凉气。季渝停顿许久,才将那句话说出口:“对不起,我失约了……”
“我想起了千年前,我把你留在了太古魔渊。”季渝说至此,后面那些话却哽在喉头,不知如何开口。
沈温红静静地看着他,失望道:“你还未想起来……可我等不及了,怎么办?”
“若要真算起来,看似好几年,其实我在你身边不过四月。师兄疑心我时,我想着让你不疑心,师兄错怪我时,我想着大人有大量不与师兄计较。想着这数百年,我也做想过若是你再也想不起来,我当如何?”沈温红的声音如清风,“可我实在贪婪。”
季渝受不住他轻描淡写说着这些话,他自最初来到他身边时,早就背负了太多的情感,将一切情意隐忍在皮囊之下。他本没做错什么,隐忍被自己看成了处心积虑。季渝说不明此时心情,若说洛城时的释然是一切开端,他早在沈温红的一举一动之中,看到了他隐藏在多面之下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