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甫长安震精得落了一声鸡皮疙瘩的时候,司仪款步上前,报出了宮狐狸虚造的身份家世——

“谭太傅之女,谭府大小姐谭如雪献琴一曲,恭贺圣上福禄无疆,寿比南山!”

闻言,皇后凉凉面露微诧,狐疑地转向紫宸帝君。

“奇怪……这谭太傅不是膝下无子吗?怎么突然间就多出了这么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儿来?”

不等紫宸帝君开口问话,早就心虚不已的谭太傅立刻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匆忙上前解释:“陛下,娘娘,这雪儿是微臣在济州任职时收养的义女,前两日才特意从济州赶来为陛下祝寿,若有唐突之处……还望陛下和娘娘不要见怪。”

“哈哈,原来如此!太傅请起……难得令爱一片诚心,孤王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可不是……这雪儿花容月貌的,若是屈居济州那弹丸之地,岂非是白白埋没了明珠?即是才貌双全,自当在皇城一展绝代风华……”

皇后笑语盈盈,只当那谭太傅是为了借此良机给义女寻门好亲事,略一过问之后倒也没再做怀疑,当下摆了摆手手,吩咐台上。

“谭太傅学富五车,想必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逊色,那咱们就听听雪儿的琴曲吧!”

“谢陛下……谢娘娘……”

谭太傅缓步退至一边,脸上的神色却不见放松,皇甫长安甚至能看见他袖子下半掩的爪子还在剧烈地颤抖……可见宫狐狸定是用了什么丧心病狂的手段,才逼得这么一个忠厚老实的老臣犯下了欺君大罪,哎……真是作孽!

台上,宫狐狸面带笑意,完全没有半点干了坏事的愧疚,妩媚的桃花眼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最后掠过皇甫长安的眼睛,却是落在了南宫璃月的脸上。

红袖轻拢,修长的十指白皙如玉,轻轻地按在琴弦上,流泻出醉人心魄的琴音,如烟花三月的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叫人如痴如醉,不愿觉醒。

曲声一起,台下那自负琴音的绿绮弦的主人黎青雅顿时就僵住了神情,面色在刹那间煞白一片!

不用听太久,也根本不需要比较,单是开曲的那一抹琴音,就足以将她打落谷底,就足以说明……她技不如人!

就在众人陶醉春光之时,忽闻琴声急转而上,听者随之置身炎炎夏日,正所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曲未过半,就已经有大片的人沉迷痴恋,闭眼倾听……紧接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萧瑟的秋日在那双素手之下竟有种说不出的富饶丰盈,四季琴音最后以一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好愿景收尾,余音绕梁流连,令人回味无穷。

侧过脑袋,皇甫长安拿余光看了眼方才还高傲得像只孔雀,转眼却是一脸挫败的黎青雅,继而又抬眸扫了眼台上得意洋洋的宫狐狸,心下忍不住怀疑……

宫狐狸这是专门来砸场的吗?

他明明知道他的琴声千金难买天下无双,还非得跑来跟一个小丫头争出风头……这简直,简直太特么喜闻乐见了有没有?!

宫狐狸果然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啊,什么话都不用说就主动跑来帮她扫清障碍,击退那些个胆敢觊觎太子和璃王的妹纸,哦呵呵……得妾如此,她在辣手摧草的漫漫长路上,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嘛!

琴声落下许久,紫宸帝君才从余韵之中缓缓回过神来,转而笑着扬起眉梢,问向南宫重渊:“渊儿,你素来喜欢弹琴,觉得今日这曲琴音如何?”

南宫重渊微微抬眸,没有立刻回答,却是看了南宫璃月一眼。

“这谭府千金顾盼生辉,弹琴之时频频望向九弟,显然……这一曲是专为九弟而谱,借琴音抒情思,故而父皇不该问儿臣,当问九弟……以为如何?”

换做平时,南宫璃月自是从不理会这些莺莺燕燕的献媚纠缠,不过他心细如发,打那红衣女子一上台,就发觉皇甫长安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再略一思虑,便猜到了几分端倪……回眸同皇甫长安对了一眼,看着她暗暗对自己挤眉弄眼,南宫璃月微勾眼尾,难得说了一句人话。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话音一落,瞬间就有无数道嫉妒的眼光嗖嗖嗖地射向了宮狐狸……要知道,璃王的毒舌在紫宸是人尽皆知的,要想从他的狗嘴里听到一句好话,那简直难如登天!

但现在……台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粗来的“义女”,竟然……做!到!了!尼玛!这不科学好吗?!

“呵呵……”皇后忽而掩嘴一笑,对着谭太傅笑盈盈的开口,“太傅大人可真是认了个好义女呢……要知道,这普天之大,能得到璃王开口称赞的,当真是寥寥无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