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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身边响起清风送爽般的声音:“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时间诸般痛苦。”

正是自己看的一页最下首的一段话,觅尘抬头,但见邹苑曦站在近旁,正笑看着那书,见她抬头轻轻一笑俯身也在旁边席地坐了下来。

“你信佛?”觅尘诧异问道。

“不信,只是喜欢这话罢了。”邹苑曦轻笑,清语浅浅揉碎了春风。

觅尘看着他的笑容,只觉此人的笑似乎永远温和如林风,除了柔和似乎你再也看不到他有其他的面容,柔和就是他的全部。

“只有不动妄心,不存妄想,心如止水,才能使自己的行动无偏颇,从而规避风险,抵制诱惑,否则就会痛苦绕身?呵呵,这话说得太绝了,何况能做到风动,景动而心不动的又有几人?”

邹苑曦听得觅尘的话也不辩驳,略一沉思抬头轻笑道:“这一个月我每日都会在这里,郡主想看书什么时候来都行,从大门进来吧,我会吩咐他们的。”

觅尘诧异抬头:“你不是户部侍郎吗?怎么天天呆这里?寇珠说这里除非皇上允了才可以来的。”

“皇上每日军国大事都忙不过来呢,这些小事何足道哉。皇上命我编修《钦定户部则例》,在这里方便查阅资料。”

“那谢谢你了,在宫里快要闷死了,我的两个丫头还不能带进来,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觅尘开心笑笑,心道今日不是一般的幸运。

“郡主的那首《将进酒》词格独特,给了苑曦不少启发,邹体诗兴起也多亏了郡主,苑曦感激不尽,算是回报给郡主吧。”邹苑曦只觉得觅尘的笑璀璨耀目,竟让人不敢直视,微微低头,面上已是起了红晕。

“你可真高看我哦,就如慕王爷说的,你那邹体诗词格不限,现在太平盛世,正能迎合人们丰富的情感,早晚都会兴盛起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其实这种文体形式还可以配乐歌唱的,每首词都可以有一个表示音乐性的词调,可以把它称作是词牌。词牌,就是词的格式的名称。词的格式和律诗的格式不同,律诗只有四种格式,而词则总共可以有上千个格式。有时候,也可以几个格式合用一个词牌,词人作词,可以无定式,自己谱曲,亦可改动旧调创作新调。后人再作词,按照已有词牌之字句定额、声韵安排等格式,就可以称作填词。”觅尘含笑说着,看邹苑曦的眸光越来越晶亮,她也说得舒心,心情能促进这海天文学的一大发展,她也不算是白来这里一趟了。

邹苑曦听罢觅尘的话,幽邃的双瞳明慧多彩,脸上激动个不已,竟站了起来来回慢走几步,突然双手轻几连称:“妙啊,妙!尘儿好别致的心思!苑曦佩服!”

一双眸子温润如玉澄清地钳在俊逸的脸上,邹苑曦低头看向觅尘,眸中闪现过钦佩和激动,细碎的长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覆盖住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青衣在阳光下更显得卓雅。

觅尘从没见过他如此的情绪外露过,似乎这人总是一副清淡的模样呢。有些地心中暗叹怕是自己永远不会了解这种为文学疯狂是何种感觉。

“你能坐下吗?这样仰头看你真得很累呢。”

邹苑曦听得觅尘好话,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在觅尘身旁坐了下来,赫然一笑:“郡主见解不凡,苑曦一时情难自制,见笑了。”

觅尘好笑地将头枕在膝上,侧面看他,午后的阳光下,他欣长纤瘦的身材尽显雅致,清贵。也难怪他和归海莫湛交好,两人的气质还真不是一般的相似,都是温文如玉般的人,只是那慕王爷温雅中更显得洒脱,似乎多了份霸气,偶尔也会清冷彰显。而这邹苑曦温和中更显儒雅,似乎多了些清淡平爽,倒似单纯了不少。

而此时他清秀而略显苍白的面上分明簇染着红晕,这般爱脸红,又博闻强记倒是让觅尘一下就想到了书呆子一词,虽然知道他并覅额迂腐的书呆却也忍不住莞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见他茫然地看向自己,面色更红了,觅尘忙收起了笑:“你也不必夸我,其实这点小想法也是来自民间,好多的民歌都是这样的啊,我那《将进酒》就是偶然间听来了。尘儿觉真正的学问不在书中,而在民间。民间的学问,也许不注重文藻,但其中蕴含了美好的情感和思想,其实,不少民间流传的故事、民歌,虽然可能朴素,却含蕴真淳,动人至极。也许收录民间智慧,稍加修整,成书会极妙呢。尘儿就听过一首北方牧人的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怎么样?很不错很生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