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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用些什么?”店小二用搭在肩上的布巾在桌上随手一抹,满脸含笑地问着,看的却是觅尘。

觅尘有些发愣,看看自己的穿戴才是恍然,自己身上的月白长衫可是昨日专门从锦悦楼购得的上好锦缎制成,可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今日却是穿的普通布衣,一人还拿一包袱,虽说两人仍是器宇轩昂,不折风采,可这小店开门做生意,哪个不是势利看人,八成把他二人当成自己的侍从了。

觅尘得意地瞅瞅归海莫凌才慢悠悠地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吃的?都给爷报上来。”

“小店生意,普通的菜色都有,主食面食,咱们这儿的阳春面远近闻名,几位不妨要几个小菜来三碗面尝尝?”

觅尘一听阳春面出名倒是莞尔一笑,这以前看电视剧,上面出门在外进个小酒棚吃的可不多是这阳春面?!见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都只坐着看着她也不说话,觅尘这才开口:“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再给上三碗面。你喝酒吗?”

“你当爷是酒鬼啊,走哪喝哪?!就这样吧,要快,一份面食少放盐。”归海莫凌见觅尘问自己,接过话吩咐完那店小二,从腰际钱袋中摸出一锭碎银扔给了他。

“哎,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觅尘见那店小二接了银子,笑哈哈地连连答应着,不觉感叹地道。

归海莫凌好笑地看向觅尘,倒是归海莫烬意有所指地道:“确实是个好东西。”

清淡的言语中竟隐有凌厉之气,惹得归海莫凌和觅尘都莫名所以的看向他。

“四哥是说这些年军队将领吃空额当本钱做生意的事吧?上次在怜清宫书案上见了四哥写的彻查奏本,父皇批了吗?”归海莫凌自边关回来就被指在了户部历练,对于兵部的事倒不是事事清楚。

“父皇最近正忙万寿节的事,正清殿的殿门都快被礼部那些人踏断了。”归海莫烬眉心微蹙,这些年海清帝的身体和精神都有衰歇之势,他上的奏本怕是父皇连看都没看到呢。

“四哥也甭急,要是真批下来,这查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些年少有战事,军中早就腐烂不堪了,怕是没几个不吃空额的,户部每年拨给兵部的军饷是一年多过一年,这事真要严查不定扯出多少人掀起多大波呢。”

归海莫凌收了平时嬉笑的神情,若有所思。他供职户部,军饷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今年拨给兵部的饷银比去年又有所增,只兵部这一项开销占了海天一年银两支出的十之有六,真是养兵比用兵难上百倍,再加上万寿节的筹备户部还真是快给掏空了,他整日一进官署就只闻户部尚书顾闽贤的叹息声。

“不管扯出多少人,这事早晚得严查。再如此下去,要是起了战事,怕是户部根本就无力筹措粮草。”归海莫烬言语低沉,紧抿的坚毅的唇和那炯然清冷的眼很是相配。

觅尘听他们谈着倒也不觉无趣,伸手倒了两杯水推到二人面前,归海莫凌接过对她笑笑,令人意外的是归海莫烬也看过来微微点了下头,眼中讳莫如深。

“这事你们还真别生气,这情况又不是仅海天有之,历朝历代都会有啊。”觅尘见他们看过来便轻笑着道,这清浅的言语,轻轻的一笑倒似清风把刚刚严肃的气氛吹散了许多。

“哦?你倒知道?吃空额是什么意思怕你都弄不明白吧?”归海莫凌听了觅尘的话倒是扬眉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显然把她的话当小儿闲语了。

归海莫烬眸中倒是若有所思,眉眼轻挑示意觅尘说下去。心道她说得确实没错,吃空额的现象确是历来有之,只是近些年海天朝少有战事,军将养尊处优,多数都失了心性,再加上父皇近年来又疏于朝政多有宽纵,贪污已然成风。

“吃空额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将领向朝廷虚报了军队人数,好占有虚报名额的薪饷嘛。这些将领不光如此,各级官员还层层克扣军饷,怕是真正发到军营兵卒手中的银饷不到应得的一半,多数都进了贪官囊中。我说的是也不是?”对于吃空额这个名词觅尘还是知道的,以前学历史似乎还讲过募兵制的一大弊端就是吃空额的问题,还说南宋的时候尤其严重。

“确实如此。”归海莫烬眸光微闪,看向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只觉她眉宇间的自信把那张原本就姣好的面庞点的更亮,这个女子似乎总有让人惊异的地方,就似水中月,朦胧得让人看不清,每次你以为看清楚了水波微澜它已是又转换了光彩。

“还真知道啊,连闺中女流都能道个一二,看来是该好好整饬了,那你说有什么办法没?”归海莫凌倒不想觅尘还真清楚,略有诧异地盯向她,目光晶亮,心道这丫头平日里古灵精怪说不定还真有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