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文拍拍宋氏的手,道:“别急,我已经请了往靖州府调粮的差事,明日天不亮就出城,等回来这事也都过了,将来就算有个什么,我人不在想必也不会牵扯太深。”

宋氏听了心下稍定,垂眸眼珠转了一下,道:“老爷既出城,若不然妾身也带着孩子们往普济寺去一趟,就说去给灾民祈福,住上一夜,天亮再归,老爷看如何?”

苏定文略一思便点头赞道:“夫人这主意好,夫人也避上一避,到时撕扯的就更清了。只是如今城外不安定,夫人此去需多带些人手,一路也注意莫接触脏东西,再染上了病症。”

宋氏连连点头应下,才又道:“老爷多日不归家,这些日子外头又乱,几个孩子也忧心忡忡,担惊受怕,今日好容易老爷在家,若不然将孩子们都叫过来一起用顿饭?让大厨房好好准备一桌席面,将华哥儿也叫过来。老爷看可好?”

苏定文闻言面露满意,笑着道:“夫人这就对了,家和万事兴。”

宋氏抿唇一笑,唤着丫鬟安排去了。

璎珞听闻宋氏让在梅园摆席面,勾了勾唇,换了身衣裳便带着青嫣和青菲两个赶到了梅园。

她到时,苏瑛玥,苏瑛蓝和苏瑛珍都已到了,正围着苏定文含嘘问暖。见苏瑛蓝没在,璎珞便知那丫头定然是又告了病。

璎珞见了礼,站在了苏瑛蓝身边,只羞涩地垂头笑着。

她今日穿着一件秋香色右衽襦裳,领口袖边都镶着明绿色的包边,上头绣着雪白的梨花,腰间束着鹅黄绣折枝花卉的腰封,下系一条藕粉色襦裙,只在裙边简单绣着七彩蝴蝶。

一头乌发挽了个双环髻,斜斜插着几支素银簪,柔和的颜色暖和了些明丽夺人的容颜,顿时整个人娇媚艳丽和恬静温婉,奇异的融合在一起,除了脸色有些差,竟是愈发夺人心魄,出落芳华了。不用细细比较,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几个女儿生的最好的。

想到这个女儿刚刚黄了亲事,苏定文更觉得是天意,这女儿说给刘望山太糟蹋了,还是再养一两年,等愈发动人再论亲也不迟。

苏定文想着,不由目光柔和的道:“怎么脸色这么差,可是平日的膳食都不合口味?”

璎珞倒没想到苏定文会当众关切自己,察觉到四下瞬间有几道毒箭般的目光射过来,璎珞暗自腹诽苏定文真会给自己拉仇恨,面上却羞惭惶恐的道:“膳食都是合口味的,母亲掌管中馈,样样齐妥,女儿们的份例都是最好的,下人也不敢克扣,许是我自小体弱,吸收不好,故此脸色稍差些。倒是父亲黑瘦了极多,女儿们暖床高被,父亲在外颠簸劳碌,女儿心中有愧。”

苏定文见璎珞虽神情有些拘谨,可却没了往日的怯弱小家子气模样,如今倒也算的上落落大方,举止有礼,顿时面上便有了笑意,连连点头。

宋氏在一旁含笑看着,苏瑛玥也笑着道:“三妹妹说的也正是女儿们心中所想,父亲太辛劳了。”

苏瑛珍心里恨不能上前甩璎珞几个耳光,脸上带着不忿之色,嘟嘴垂了头。

苏瑛蓝却最不是滋味,以前在庶女里头,她是头一份,苏璎珞是要被她踩在脚底下的,如今这个贱人竟得到了父亲这般关注,方才父亲连嫡女都没关心一句,甚至还数落训诫了苏瑛珍好几句,凭什么苏璎珞这个贱人就能得到连嫡女都没得到的尊荣?!

不仅如此,前几日苏璎珞犯错,自己半点事儿没有,还连累的她在院子里的太阳地里跪了足足一个时辰。

凭什么!

苏瑛蓝实在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道:“三姐姐竟然还知道关心父亲,我可听说三姐姐这些日子天天去逛院子,边唱边玩,不知多少高兴自在,欢乐无限呢。倒是二姐姐,听闻这些天连饭都吃不下了。”

苏瑛蓝恐自己分量太轻,还拉上了苏瑛玥,言罢她见苏定文脸色果然微沉,顿时便眸光阴冷的瞪着璎珞,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璎珞面露慌张,忙道:“我听云妈妈说思虑太重容易生病,念着父亲在外辛劳,母亲这两日也忙碌非常,便想打理好自己,多多到花园走动锻炼,莫要在此时生病再叫父母亲忙上加忙,其实这些天我都有为父亲抄经书祈福,四妹妹误会我了。”

璎珞的话滴水不露,孝心可嘉,苏定文笑容扩散开来,道:“哦,还抄了经书?晚会让丫鬟送到外书房,父亲看看。”

璎珞面上一红,垂头道:“女儿字丑。”

苏定文却是笑着道:“重在心意,字丑多练练也就好了,父亲那里有本贤云夫人的描红本,她的簪花小楷笔法古朴肃穆,体态自然,是楷书中的上品,一会儿叫你丫鬟给你捎过去,咱们家不少笔墨纸砚让你们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