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一听,自然知道宋氏这是让她二十三日来换庚帖,眼见还有半个月,便眉开眼笑得应了,也不多打搅便告辞而归。

而璎珞自打手中有了银子便没少打赏各院的小丫头,经过这些时日早已不是刚穿来那会儿的孤立无援。刘府来人一事很快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虽不知刘府的下人具体和宋氏说了什么,可璎珞只猜也知道刘府下人是来做什么的。

宋氏巴不得她这个庶女早早嫁过去受苦,通房丫头都已经给她买好了备着多时,自然只有答应的道理。

念此,璎珞吩咐高妈妈道:“你今儿傍晚从角门出去寻弟弟,将我的吩咐传给他,让他这两日就行动。”

高妈妈闻言神情一肃,点头应是。

到了傍晚摆饭时辰,高妈妈便悄然出了落英院避开人往二门的西角门去,杨妈妈打开角门,高妈妈闪身出去爬到梧桐院一处高亭上,在亭角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系了条红布条。

片刻便有脚步声沿着亭前花道接近,高妈妈飞快拽了红布条迎了上去,果见苏景华一身青绸长衫四处留意着走了过来。

两人躲在了一处花木间,凝神听了听动静,见无人发现,高妈妈才道:“前几日姑娘给了少爷五十两银子叫少爷偷偷在府外买两个得用的机灵人,少爷可办了?”

苏景华笑着道:“今年收成不好,人市上卖身的价贱,我挑了三个人,一个十四岁少年叫王聪,家里头原是做小买卖的,去年赔了生意,父亲因催债的相逼一病不起,没熬过走了,家资都贱卖抵了债,不得已便出来自卖,这王聪以前跟着父亲跑过买卖,人很灵活,瞧着也老实。”

见高妈妈连连点头,苏景华大松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有个三十来岁的,叫陆忠,本是给一商户人家管着个药材铺子,那户人家去年举家南迁回了老家,陆忠不大愿意离开家乡,便自赎了身,自己开了个小糕点铺子,因没人撑腰,没几个月便被人挤兑地倒了,觉得生计艰难,索性又思量着卖身寻个东主,我打听了下,这人的名声还不错,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也算是精干,便也买了下来。”

高妈妈闻言笑着道:“少爷果然是长大了,这两个人都卖的极好。”

苏景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又道:“还有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叫马六,原先在镖局里头跑镖的,会些粗浅的功夫,因是年纪大了想要娶妻生子,便想卖身换点银子筹了聘礼,这人说话办事也都很是利索。这三个人一共也就花了三十八两银子,姐姐给的银子还剩了不少,我便自作主张另赏给三人一人三两银子好安家。”

苏景华说着脸上一红,有些忐忑的瞧着高妈妈,这到底是他头一次自己办事,总怕有负璎珞的期望。

高妈妈到是连连点头,道:“姑娘要是知道小少爷将事情办得这么妥妥的不定多高兴呢。”

苏景华腼腆一笑,随机忙抓了高妈妈的衣袖,道:“我门房上的小路子说今儿刘府来人了,姐姐到底有什么办法叫父亲同意退亲啊,有了这几个人帮忙真能办成这事儿吗?”

高妈妈便拍拍苏景华的手安抚道:“少爷别急,今儿妈妈便是为这事儿来见少爷的。”

见苏景华瞪着眼睛竖耳倾听,高妈妈道:“少爷让那三个人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叫这穗州府的茶寮戏院都知道夫人要将姑娘定给老爷的上峰做继室,叫人们都议论那刘大人已是六十高龄,能当咱们老爷的父亲了,再添油加醋的说说咱们府上寿宴发生的事。还有,老爷虽是科举出身,又是侯府嫡子,可还要卖女给上峰行人情博高位。尤其是广延街上的清铭茶楼,老爷的幕僚白先生和万先生听说每日清晨都要过去喝茶的,务必要将这些风言风语传到两位先生的耳朵里去。”

苏景华听的面色凝重,道:“这些流言蜚语真能影响到父亲,让父亲改了主意吗?”

高妈妈却是一笑,道:“姑娘说了,老爷今次回京如无意外,必定是能擢升的,这回事倘若穗州城中百姓非议老爷行贿上峰,卖女求荣,不定便会弄的到手的差事鸡飞蛋打,到时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老爷是个谨慎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有了这满城的风言风语也会毁了这门亲。”

苏景华越听眼睛越亮,高妈妈见他都意会了,便又嘱咐道:“这事儿不急,宁可慢慢的引导人言,也不能操之过急露了痕迹,到时候老爷定要查这些风言风语的来头,可不能给老爷抓了尾巴。”

苏景华连连点头,保证道:“妈妈放心,我省得,妈妈回去只管叫姐姐安心。”

云妈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两人也不敢长久的说话,便各自散开。云妈妈从角门进去,绕到园子里走了半圈才转回了落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