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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 狂上加狂 807 字 2022-11-23

不过,他能让自己看书,真是大大出乎莘奴的意料。

她幼时喜好书简胜过投箸游戏,犹记得小时,还自不量力地充当起少年时王诩的夫子,用厨下的锅底灰涂抹在平坦的石板上,写着自己识得的七扭八歪的字给家奴启蒙。逼迫着王诩同她一起诵读。

那时的少年,一脸的木然,只是用方才瞪着儒家经学的厌弃眼神直瞪着她。那时她只当他愚笨得张不开嘴,甚至还逼迫他摊开手掌,效仿父亲惩戒弟子时的情形,用小木棍轻轻抽打着他的手心,一边打一边咯咯地笑……

那时的呆蠢女娃岂知,这家奴的学识早已远胜过父亲的高徒,他的世故讲求实际,更不是在山谷中久居得有些迂腐的父亲所能企及的。

许是小时的树棍抽打得太狠,后来贵为家主的王诩,甚是不喜她舞文弄墨,更是不需她碰触书籍……

往事不堪啊!若是细细回味,总是恨不得投身烈火,如凤凰一般涅槃重生。早早地规避了这生命里的祸星贼子。

☆、第20章

这一路,果然是与张家兄妹的马车为伴,那张华好几次撩起车窗帘朝着莘奴伸着脖子喊话。

她的兄长在一旁觉得妹妹太过莽撞,只红着脸再一旁劝阻。

不过王诩却没有现身,一直隐身在车马里,安静地听着四周的车马喧嚣和人群路过时的交谈低语。

快到山谷里时,王诩像是突然想起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扁匣子,轻轻扔在了莘奴的面前,然后下去了马车。

莘奴打开一看,只见母亲遗留下的那只玉镯正静躺在匣子的垫了棉花的软布上。她连忙拿出,仔细看了看,玉镯完好无恙。

当时因为激愤,一时不得细想,现在却疑窦顿生。王诩就算再无耻,也断没有窃取了她的私物给得宠的爱妾的道理。倒不是他为人品德如玉,而是因为他骨子是极其骄傲之人,这等下作的手段,就是市井里的游侠屠夫也做不来的。

可是……若不是这般,那玉镯又怎么会出现在申玉的手腕上?而且那夷光夫人当时未尽的话语又是什么意思?

莘奴将玉镯套在手腕上,微皱着眉头,心内一时雾霾重重,琢磨不清。

此时马车进入了云梦山的地界。原本就不是很宽阔的道路,如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有人拿着书本苦吟背诵,似乎是准备展露一番才华,让未来的恩师震惊一番。

不过早在一个转弯的路口,熟谙鬼谷路径的马车夫就拐入一处看似分岔的小径,然后顺着萦纡的山路直接入了云梦山的后院。

当莘奴下车时,依照往常的惯例,等待着家主先行入门后,她才尾随其后。可是入了三个进院后,莘奴的心内越发觉得怪异,只因为这一路上的仆人俱是生面孔,根本没有一个是先前熟识的。

刚开始莘奴只以为是自己又一次的私逃连累了院内的仆役,可是看这些新换的仆役看向自己时,面色如常,毫无戒备警惕之色,完全没有被耳提面命过,似乎并没有吸取上一任同僚的教训。

最重要的是,宛媪并没有让她回到原来独居的小宅院,而是命启儿替她收拾好了东西后,去前院的客舍暂居。

可是这客舍乃是为山下求学而来的游子们准备的,要她搬去是何道理?

莘奴突然想到一处关节。前几日同行时,有几辆异常华丽的车马,一看便是诸侯士卿公子。

王诩向来善于收拢人心,招待贵客的客舍必定不可太过素雅单调,难道……是要她……

耳旁似乎有隐约响起了那哀怨的楚地祭歌,莘奴微微打了个冷战,抬起头见启儿依然在忙碌着收拾东西时,莘奴一路径自来到了王诩的书房前。

父亲的书房原本是在后院内光线最好的正房里,整个书房都是用上好的檀木雕琢,味道清幽,书架一直通向屋顶。莘奴小时最喜欢来到父亲的书房里,爬着木梯子翻捡着大大小小的书简。

可是王诩却摒弃了莘子的书房不用,在另一侧开辟了新的书房。

事实上,王诩对曾经的家主莘子的一切,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缘由的憎恶,所以继承了鬼谷后,更将前任家主的痕迹恨不得擦抹干干净净。

甚至父亲身故后,都没有能埋葬在鬼谷内母亲的墓旁,而是将棺椁迁回了老家安葬。当初她与老仆出逃后,回到了乡郊的老宅中,也是为了能够拜祭一下父亲的坟墓。

不过她在坟前祭奠时,却奇怪地发现,在父亲的坟墓旁还有一座坟墓。

那坟墓看上去不像是新坟,虽然看起来时时有人精心维护修缮除草,但是墓碑的缝隙里的青苔依然显示出年代的久远,而上面镌刻的字也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