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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么说起来原教长倒也是坦诚的人,如果他说毁掉天罗在东陆的实力不过是伸手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们必然能和他同入天启城享受富贵,这不但不能让人放心,而且显得虚伪吧?”苏晋安说。

“是啊,无论怎么都是九死一生的路。”苏文鑫说,“不知道我能不能看见我儿子长大。”

“你儿子?”苏晋安笑。

苏文鑫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只有晋安你是我好兄弟,我告诉你一人,可别对外说。前两天我未来的岳父和我爹带着我未婚妻来八松看我。在席面上,我是小心谨慎,连正眼儿都不敢多看我老婆一眼,我岳父大人不住口地赞我朴实本分。所以我说我带老婆去相熟的织锦坊拿一块好绸子做见面礼,岳丈一点疑心都没有……嘿嘿。”

“你……”苏晋安喝多了酒,一时没有醒悟。

苏文鑫用肩膀一撞他,横了他一眼,“那还用问?自家树上的果子自己不摘了尝鲜,还非得等到进来婚堂再叙礼享用啊?我拿了绸子,转头就带我老婆去了天桂坊!两杯酒一喝,再说点好话,老婆的裙带就送了。不是我自夸啊,那身段真是好,让人心痒,我爹确实有眼光!回去时候我老婆脸红得跟张布似的,我岳丈大人还硬是没看出来。我觉得这是得抓紧成婚,否则我老婆要真是怀了身孕,可不是小事。”

“文鑫你是炫耀你老婆的美貌,还是炫耀你就要有儿子了?”苏晋安又笑。

“当然是炫耀我苏文鑫风流倜傥,外有红颜知己投怀送抱,内有未婚夫人情愿宽衣解带!”苏文鑫醉醺醺地一挺胸。

“不是吧?我觉得文鑫你是想结婚了,你现在说话的口气,不知道多像一个居家的男人。你和自家夫人同床共枕有什么可夸耀?”苏晋安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看你是想把那个女人就此拴在身边,等不及地想娶她吧?”

苏文鑫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是这个意思,你可不知道我看到那个女人,想到那个女人从此就是我一个人的,我要跟她过一辈子,心里那个开心……和你在妓馆被花魁看上,不花钱陪你过夜的开心可不一样。”

“很安心是吧?不用担心她什么时候跑掉,从此有家可以回。”苏晋安喝了口酒。

“我们男人啊,玩够了还是要回家的。”苏文鑫说,“这人又不是铁打的,总会累啊……所以我听原教长那话,心里有点郁闷,想着要不要托人去别的都督府找个安稳点的职位,别我真的死了,让我那老婆和我儿子孤苦伶仃的。”

“孤苦伶仃的么?”苏晋安淡淡地说,“是啊……谁能席卷天下?谁又被天下席卷?我要死了,可比文鑫你还要孤苦伶仃啊。”

“所以劝你早点找个夫人,”苏文鑫拍拍苏晋安的肩膀,“别太挑……我出去撒泡尿。”

苏文鑫一掀帘子,风雪卷了进来,他急吼吼地窜了出去。伙计趁这个当口上来添酒,酒碗里映着蜡烛光漾着一片微红。

“小伙子你娶妻了么?”苏晋安忽然问。

“没呢,过两年儿,回乡下找一个。”伙计说,“在八松城里攒点钱,好好玩两年,我进城学徒,口袋里一直没钱,还没玩过呢。”

“玩什么?女人?”苏晋安笑。

“那是啊,军爷别看我是个小酒肆的小伙计,可也是男人啊。”伙计一扬眉,“进城还能没这个心思,这八松城妓馆里的女人,那多漂亮啊,可不是我们乡下小地方的女人能比的,我家靠海,女人身上一股鱼腥味,不像八松城里的女人,都粉粉的,香香的,一闻都醉人。”

“那多赚点钱在八松城里娶个女人好了。”

“可没这么想过,”伙计笑笑,“就算有钱,八松城里人家的小姐也是看不上我们这种乡下男人的,妓馆里的女人,一条玉臂千人枕,床上亲热过的男人不计其数,一起玩玩是没什么,可是不敢娶,娶了在家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妓馆里也有还没接过客的女人吧?”

“那也不行,妓馆那是什么地方?女人进去了就是卖的,接没接过客我们谁知道?老鸨骗人很常见的,而且一进那种地方,女人的心都脏了。”

“脏了?”苏晋安轻声说。

“可不是,我一个从小要好的兄弟,就是被一个女人把七八年学徒的积蓄骗光了,还没一起睡过。我那兄弟还一直以为那女人在妓馆里没挂过牌子,还是干干净净的,想再攒点钱堂堂正正地娶她。可后来钱少了,女人也就不怎么理他了,后来有一天他在浴池里,听人说起那女人的皮肤多细,媚功多高,说的人眉飞色舞,听的是十几个光着身子洗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