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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原映雪说的?”

“我可不记得他,更不敢劳他那样的大人物给我算命,只是看他的眼睛,模模糊糊有点印象。”苏晋安说。

“晋安你不容易啊,诛叶泓藏那件事,”苏文鑫欲言又止,终于长叹一声,“其实秋大人差点就准备不出面,让你自生自灭了。”

苏晋安沉默良久,“其实我大概也猜到了,出发前我就觉得最后也许会那样。可我是个云水僧,我不想一辈子都是个云水僧,那是我脱下斗笠露脸的机会,我不想放弃。毒蛇口里夺金珠,不过是赌博。我说过我是个有贪欲的人,又总觉得不安全。”

“晋安你别把自己说得跟个坏人似的。”苏文鑫拍拍他的肩膀。

“好坏我不在乎,”苏晋安轻声说,“只是知道自己是这么个性格,也只有认命了。我二十一岁了,改不了自己的性格了。”

苏文鑫叹口气,“你说我们这些男人能爬到多高?”

苏晋安一愣,摇摇头,“这怎么知道?也许能去秋叶山城,也许能去帝都,也许一辈子就在八松城里当个武官。”

“所以说嘛,男人,总也有急流勇退的一天,”苏文鑫说,“你看我现在想到结婚,居然觉得蛮甜蜜的。以后我是个有家的男人了,晚上到家有人烧好饭给我吃,吃完饭有人烧好热水,想抱个女人始终就在身边,随时可以说点体己的话儿,她还跟我闹点小脾气,还是我孩子的娘。多好!”

“结婚?”苏晋安笑笑,举杯,“我没钱,结不起,也不会有人愿意嫁给我的。”

“嘿,昨天我们去桐月居,那个新去挂牌的姑娘莫不是九条镇那个……”苏文鑫忽然说。

苏晋安心头轻轻地一跳,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流落到这里来了,她该算是叶泓藏的新夫人吧?秋大人就没有处置?当时我没说,我看秋大人也没说,就不多嘴了。”

“叶泓藏一妻六妾,吵着分家产还吵不过来呢,谁管得着一个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拜堂的小妾?”苏文鑫说,“听说都还没来得及洞房,还没有告诉云中家里在家谱里添上名字,所以直接就给赶出去了。秋大人忙着收拾叶泓藏还在各地的门生和朋友,压根儿就没注意这个女人。”

“文鑫你是担心她在外乱说话?”苏晋安试探着问。叶泓藏死的这件事对外只说他私下结党买卖官爵,被八松都督府抓到切实证据后反抗行凶,被武官失手杀了,息子都什么的事情一句都不曾提起。如果阿葵说了实情,按照八松都督府的惯例,这么个小女人是可以私下处决掉的。

“唉!我们还能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何况这八松城里稍稍有点消息门路的,谁不知道叶泓藏怎么死的?她说了也没什么,我是听说她刚去桐月居挂牌,身子还是干净的,兄弟你要不要筹点钱赎出来,就当结婚了。”苏文鑫说,“看着还不错,像个良家少女。”

“晋安你倒也觉得人家好看。”苏文鑫拍着他的肩膀,露出一丝猥琐的笑来,“你要看上了,咱们赎不起身,兄弟们给你凑钱,买她陪你一夜?说起来也是叶泓藏看上的女人,被兄弟你尝了腥。”

苏晋安摇摇头,“我喜欢丰润些的女人,对那种下颌尖尖的小女人没兴趣。”

苏文鑫慢悠悠地叹口气,拿筷子敲打杯碗,难听地唱歌,“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晋安你啊,也别太挑剔,给你个公主娶回家里,你也总有一天会烦的。”他又说,“喝酒喝酒,一会儿去妓馆里闹闹,兄弟就快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后出来玩的机会可就一天天的少了。”

苏晋安扶着苏文鑫从酒肆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喝醉了,要去妓馆闹闹的事也被他们抛在了脑后。苏晋安看得出苏文鑫也有心事,也许因为是以前喜欢什么女人,如今却要和另一个女人订婚了,也许是从此以后他就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了,一切就都不同了。他把苏文鑫扶上马背,看着那个男人在马上摇晃着慢慢远去,仿佛一个独行了几千里路的旅人。

他站在雪地里出神,心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苏文鑫说起阿葵时,他都要抗拒,要否认,好像本能地要保护自己。

次日傍晚,苏晋安又去了桐月居。

“呦,这不是晋安么?来来,坐坐。”老鸨殷勤地招呼。她知道这是个刚刚升上来的武官,薪俸多了起来,没准儿以后有点油水可榨。对于这种小武官她都记着名字,称呼起来亲切,让他觉得到了桐月居就像回家似的,老鸨懂这种流落在外的男人的心思。

“秋大人差我来把那晚上的酒钱结了。”苏晋安说,“秋大人说老板娘经营不易,不能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