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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空洞,全无焦点,看起来随时会被击倒,但直到拳击姿势优美的米内被某个强壮的男人用胳膊锁住咽喉拖了下去,依旧没人能够接近西泽尔身边。他用远远算不得宽厚的身躯把惊慌失措的妹妹挡在身后,向着四面八方出拳……对着整个世界出拳!

这才是他的本性,与其说他孤僻和特立独行,不如说他对这个世界怀着莫大的敌意,一旦被激怒,那股敌意就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嗨嗨!你们这些蠢货!别碰我的兄弟!”米内被人压在地上,还扯着嗓子高喊。斯蒂尔家的人只有他来参加弥撒,否则他早就被父亲或者叔伯拉下去痛打了。

确实没人敢接近西泽尔了,几位懂点格斗的爵士本想支付这个男孩,却被他的凶狠吓到了。如果不在乎受点轻伤的话,制服西泽尔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养尊处优的猫必然会爱惜漂亮的皮毛而不愿接近野鼠,此刻的西泽尔在他们眼里就是只不好对付的野鼠。这种野孩子还是留着给骑警对付好了。

人群忽然裂开,一名骑警大步上前。在马斯顿人的眼里,这帮骑警一直游手好闲,让他们帮忙上树抓只跑丢的猫都懒得动,可此刻这名骑警的动作却凌厉如电闪。

火铳划出一个巨大的半圆,枪柄重重地敲在西泽尔的侧脸上。那一刻所有人都听见了骨头开裂的微声,西泽尔的直拳已经抵到了骑警的腕间,却被坚韧的护腕挡住了。他翻滚着旋转着倒地,把一口黏稠的血吐在大理石地板上。

“拖他们去禁闭室!把他们都关起来!”罗曼神父怒吼。

那边玛德琳夫人正捂着脸嘤嘤的哭泣,莱娅夫人按着丰腴的胸口花容失色,这些都是虔诚的教友,罗曼神父怎么能看着这些尊贵的夫人被一个野鼠一样的男孩侮辱?

那名面无表情的骑警踏上一步,左手拎起西泽尔的衣领,右手把阿黛尔拦腰抱起,这时本该精疲力尽的西泽尔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叫,紧紧的捂着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起来。

那声嘶叫真是难听……准确地说是可怖……好像把地狱里的魔鬼放在烈火上烤似的。

“叫大夫!快叫大夫!我哥哥犯病了!”阿黛尔惊恐地挣脱了骑警,紧紧地抱住哥哥,带着哭腔大喊。

体力透支和骑警的那记猛击让原本能压下去的头痛症彻底地爆发出来。不知道多少次阿黛尔看着哥哥痛苦地抱着头在床上翻滚,痛到极致的时候他从床上滚下来自己都觉察不到。西泽尔严禁阿黛尔把这种情况告诉别人,连米内都不知情。

永远不能让人知道你的弱点,否则在你虚弱的时候,原本相安无事的人也会走过来给你一记背刺!

医生虽然无法确诊,但再三提醒阿黛尔说这种病可轻可重,病发时过量的鲜血涌向头顶,脑部的血管有可能裂开,当场死亡或者疯癫都是可能的,西泽尔想要安然过完这一生,就是不能生气不能激动,要平和。

“谁带了糖?谁带了糖?我得喂他吃点糖。”阿黛尔焦急地问,糖分对于缓解病情有点帮助。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动。如果换做平时,大家还是愿意伸出援手的,有那么多欣赏阿黛尔的男人,又有那么多心仪着西泽尔的女孩。可经过刚才的事情,这对兄妹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这个群体了,这对身份不明的野孩子,他们竟敢对高贵的玛德琳伯爵和夫人动手,谁帮助他们就是跟玛德琳家为敌。

“装可怜么。”有人猜测。

“不装可怜就得被关禁闭室吧?”又有人说。

人群里的安妮伸手到自己的裙兜里,抓住了里面的软糖,却被父亲隔着裙子抓住了手腕。父亲用严厉的眼神警告安妮,让她不要管这件事。米内拍着地面,大叫着:“嗨嗨放开我!你们得让我去帮帮我的朋友!”但他的双腕被扣了个水手结,腰间的猎刀也给搜了出来。

阿黛尔惊慌地四顾,四周冷漠的目光像是高墙那样围绕着他们,她的眼泪对这些人毫无用处,哥哥的痛苦也打动不了他们,他们无动于衷。

时隔多年,阿黛尔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仿佛回到了翡冷翠,回到了那座威严的审判堂,她和哥哥被居高临下的目光围绕,那些人俯视他们,审判他们,无论她怎么哭喊怎么求救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辩护驳回!辩护驳回!辩护驳回!”他们的声音在高处隆隆作响。

而哥哥呢……哥哥咬紧了牙关,仿佛牙齿里咬着生铁,无论那些男人怎么定他的罪,他都不辩解,于是那些男人就越发的讨厌他,把他的罪定的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