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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克勒和斡赤斤家的两只老狐狸也会忍不住要去抢功?”合鲁丁家族主人大惊。

离开北都城之前,三大贵族家主已经有密约,在“孛斡勒”和其他军队控制战场之前,他们不会贸然把自己宝贵的骑兵投入战场。他们一旦挥兵进击,必须是三家同时行动,而且有绝对的把握彻底击溃朔北军取得最大的战功。合鲁丁家族的主人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两位老朋友,他们不是额日敦达赉那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可能犯冒进的错误。

整个雪原震动了,脱克勒和斡赤斤家的两万余骑兵跟随先锋,发起了全面的进击,武士们鞭策战马迅速提高马速,看样子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发起正面冲锋。

“疯了!疯了!”合鲁丁家族的主人大喊,“斥候!派斥候去,看看怎么了!”

一匹火红色的战马从右侧迅速地逼近,合鲁丁家族的骑兵想要出马阻拦,被马背上的武士挥起鞭子劈头盖脸地抽打回去。

“大君帐下班扎烈!挡我的人一律处死!”马背上的人大吼。

“班扎烈?”合鲁丁家族主人一惊,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他知道这个大君帐下的亲信在金帐中地位非常,不是极为紧要的事情,不会是他亲临这里。他紧张地思索,难道是大君的命令使得脱克勒和斡赤斤家族的骑兵无法拖延下去?这又怎么可能?就算是大君的命令,也没法催得那两只老狐狸救火般地急赶。

班扎烈勒马在合鲁丁家族主人面前,笔直地看着他:“盘鞑天神的使者,草原的大君,青阳的主人,他让我带来不容违抗的命令!大君已经带领一百名骑兵亲自进入战场支援作战,万分危急,青阳的每一个武士都应当立刻鞭策战马去救援他!违抗者!视为叛逆!”

合鲁丁家族的主人惊得几乎从马鞍上滚落:“大君自己上阵去了?你没有弄错?有没有手令证明?”

班扎烈扭过头,露出自己脖子上那个还未消肿的手印:“大君在我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因为我阻拦他,这个就是他的手令!”

合鲁丁家族的主人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额日敦达赉带马靠近父亲,也是急得满脸通红:“父亲,快下令进兵!大君危险!”

“该死!该死!该死!”合鲁丁家族的主人急得全身哆嗦,“该死!”

“进兵!进兵!进兵!”他放声大吼,“全军上马!全军上马!进兵!”

“愣着干什么?”合鲁丁家族主人的鞭子终于落在了儿子头上,“叫你进兵!你聋了么?”

整支骑兵仿佛苏醒的巨兽,武士上马,长刀出鞘,骏马嘶鸣,大旗飞扬。合鲁丁家族的主人喘息着,瞪大牛一样的眼睛看着被风雪隐没的西边的战场。他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完全清楚脱克勒和斡赤斤家族的主人为什么没来得及跟他商量就全速出兵救援大君,他们并不是那么在意比莫干·帕苏尔的生死,但是如果青阳的主人死在战场上,朔北部会挑着比莫干的人头全力攻城,士气崩溃,北都城沦陷。那时候他们这些贵族也没有和朔北部谈判的机会了,蒙勒火儿会像对待最卑贱的奴隶那样对待他们。

“比莫干……你好!有你父亲的狠劲!”合鲁丁家族的主人在心里低吼,“你好!”

他明白了自己小看了这个年轻大君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呼都鲁汗立马在台纳勒河的西岸,看着他的大军渡过冰河。他下令在河上架桥,但是骑兵们已经开始不管那几座桥而踏冰渡河了。上万骑兵踏冰渡河,冰面随时可能崩塌,但他不得不冒这个险。渡河的速度必须加快再加快,河对岸两军殊死混战,早一点把兵力投入战场就会获得更大的优势。

大雪让骑兵的冲锋至少失去了一半的威力,战马奔驰的速度不够,双方一旦接战就分不开,只能带马挥刀面对面地砍杀。青阳部的数万人和朔北部的数万人在白茫茫的战场上混在一起,两军的服色都不容易分开,战旗已经起不到指挥的作用,每个武士都是为了活命而全力砍杀。战场上弥漫着血的腥气,皑皑白雪里无处不是人和马的尸首。

对方领兵的将领毫无疑问是冷静而凶狠的人,在混战中他依然组织了几次骑兵突击,把朔北部几万骑兵切断开来,每一块数千骑兵各自为战,呼都鲁汗的命令已经无法送达他们。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来,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愤怒。蒙勒火儿曾经说白狼团视青阳的骑兵为食物而已,但是现在看起来,只有他的骑兵在这里损耗,父亲的三千白狼连影子都看不到。

他看见风雪中一杆大旗,心里一颤,急忙眯起眼睛细看。没有错,是一杆青阳的豹子旗,旗杆上悬挂着九条豹尾皮,呼都鲁汗没有见过那杆旗,但他听说得太多了,他做梦都想把那杆旗攥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