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页

卫孟喜看在眼里,忽然灵机一动,“我带你们去找爸爸怎么样?”

陆广全这段时间都没回来,卫孟喜难免会把他跟上辈子的冒顶事故联系在一起……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明天了。

当时收到死亡通知书,陆家人哭得昏天地暗,只有她还稍微冷静,仔细问过报丧的工作人员,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本来那天陆广全是早班,但他加了个中班,夜里十一点该下班了,结果提笼的滑轮出问题,其他人上去了,就他一个留在下面。

本来是要等夜班同事下去,他再坐着空的提笼上去,但因为滑轮一直没修好,他在下头等的时间太久,灯房的女工疏忽大意,大家都没想起底下还有个人。

等第二天工友发现他没回宿舍,去找班长反映的时候,所有人才知道他被困了一夜。

然而,更不幸的是,夜里矿井发生局部冒顶事故,正好就把他压下头……听说通风管和排水管都让他敲弯了,也没人听见动静。

那是一个雨夜,瓢泼大雨,井底的声音传上来本就难,再加雨声干扰,又是容易犯困的前半夜,自然也就没人听见他的求救。

卫孟喜心里很难过,与这个人是不是她的丈夫,是不是她孩子的父亲无关,而是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一个小小的明明可以避免的失误,就这么死了。

她不敢想象,他死前该是多么绝望,每敲一下管道,都是多么希望上面的人能听见他的求救。

在危机四伏的煤矿上,跟透水、瓦斯煤粉爆炸比起来,局部冒顶算非常小,非常轻微的事故,只要地面能及时接收到信号,救命是完全没问题的。

就是后来,卫孟喜在这边生活的很多年里,也很少再听过类似事故,更别说局部冒顶导致死人的。

现在天半黑,还没下雨,卫孟喜领着姐俩来到灯房窗口。里头的女工们因为常年不见天日都很白净,虽然都是一样的天蓝色工装,但有的烫着卷发,有的穿着皮鞋,颇为体面。

此时她们正在嗑瓜子儿,桌子上是几顶胡乱放着的头灯。采煤量虽然不低,但耐不住煤的品质低,评级上不去,价格也不行,这些非一线的员工,态度就挺散漫的。

有个女工先看见卫孟喜,努了努嘴,示意大家快看,陆展元的大老婆来了。

“同志你好,麻烦问一下,采煤二队三班的工人们上来没有?”

“快了。”

卫孟喜就是掐着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