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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子什么都没说, 淡淡道了一句‘回吧’, 便兀自转身离开。

撑伞的丫鬟匆忙地跟上她, 下人们眼睁睁看着她来了没一会儿就又折回去。猜不透这尊菩萨的心思, 但见丸子没有为难的意思纷纷抹着额头的虚汗恭送她离开。因李玉婉姐妹,丸子在李家的地位十分尊崇。别说这些下人, 就是李家的姑娘都得给她让道儿。

跟来的下人是丸子的贴身丫鬟其中之一,名唤绿鄂。平日里不算得脸, 此时有些想在丸子跟前表现一二,便故作惊奇地道:“主子,不知您是否瞧清楚方才那位姑娘的面相了?”

丸子脚步不停, 扬眉瞥了她一眼:“怎么?”

“奴婢总觉得那姑娘面善, ”绿鄂性子不算沉稳, 仔细瞧有些咋咋呼呼的, “姑娘……”

“面善?”丸子又笑了一声,那淡淡的口气莫名叫人心里打鼓。

事实上, 李琳琅的脾性不算好。自幼被李玉梨捧上天,不论是父丧以前在裴府还是父丧以后在虢国夫人府,她都是唯吾独尊的少主子。通常不必她开口罚谁,只要她面露不虞,便自有人会替她料理掉那些惹她皱眉的人, “有话就直说,若是非得藏着掖着,那就不必说了。”

那丫鬟下意识地想往地上跪,但被丸子瞥了一眼,又赶忙忍住了:“奴婢知错。”

主仆二人闷声不吭地走了一路,穿过红梅林上了凉亭,鹅毛大雪飘然落在伞上,落地无声。丸子站在凉亭的围栏旁,伸出一只手去接这南方温软的雪花。那丫鬟想来想去,还是支吾地开了口:“主子,您,奴婢觉得,方才那位姑娘长得颇像李家人。方才她骤然抬头那一会儿,奴婢还以为是李家的哪位姑娘流落在外……”

这话一说出口,不等丸子说什么,绿鄂先膝盖一软跪下去。她话都说完了才想起来这话是不能乱说的。说像李家人,一句话可就是一场大是非。

不过丸子没怪罪她,左右李家与她有甚关系?她虽姓李,却是裴家人。

“不只是像李家人,事实上,她还颇像宫中的那位。”非常像,像到一打眼儿就能叫人惊住的地步。

丸子第一眼就发现了,不过就算发现,她从头到尾没露出震惊的表情。哪怕此时捋了捋自己与母亲的十几年,电光火石之下,脑海中闪过什么惊悚的想法,她脸上也一点异色都没露出来。

此时站在凉亭中,她仰头看着亭外梅花枝头的白雪,回想那女孩儿抬眼一笑的神态,这可是李氏姐妹出了名的桃花眼。

“找个人,跟着那个小姑娘。”

绿鄂一愣,不知她何意。但还是立即应下。

丸子在亭中欣赏了一会儿南方的雪景,百无聊赖。她突然想不通自己大老远跑来金陵李家是做什么来的。犹记得来时她兴致勃勃,可到了以后提不起劲儿。丸子觉得是因为天儿太冷了,她怕冷所以才懒洋洋。感觉怀中的手炉渐渐失去温度,丸子将手炉递给绿鄂,又折回了屋中。

屋里烧了地龙,穿一件单薄的衣裳也不会受凉。丸子抱了一大摞的书去窗边,窗子洞开。丸子披了件厚实的大麾刚刚坐下,就感觉窗外似乎有什么雪团儿一头撞进了她怀中。守在一旁的丫头们吓坏了,七手八脚地要过来替丸子揪住这不明物。丸子感觉小东西在她怀中拱来拱去,一手就给它按住了。

拎起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雪貂儿。

蓝湾见这雪貂儿才巴掌大小,没多大杀伤力,松了口气:“这东西怎么跑这来?大冷的天儿,怎么尽往人多的地儿钻?”说着,她要过来拎走雪貂儿。

谁知她才一伸手,那在丸子手中很老实的小家伙立即露出了凶相。尖利的小牙一龇,牙齿上还留着猩红的血渍。蓝湾瞧见了大惊,连忙叫了一声:“快,快,快来将这东西赶走!这小雪貂儿吃蛇虫鼠蚁脏得很,瞧这一嘴的血腥气,指不定才吃了什么脏污的东西,可万万别脏了主子的手!”

她这一说,其他几个丫头就急了。

顾不上雪貂儿的凶悍,几个人从过来要接走雪貂儿。丸子拎着小家伙的后颈皮,好整以暇的看着不到巴掌大小的雪貂儿一只斗四个丫头还丁点儿不怂,嘶嘶地龇牙挠爪凶悍得很。这以一敌四的气势吓得几个丫鬟都不敢靠近,叫丸子忍不住笑得开怀。

清淡的笑声在屋中响起,引得几个丫鬟都看过来。说起来,她们家主子自小脸就跟僵死了一般从未笑过,倒是来金陵这一个多月里,不管开怀还是冷笑都笑了好几次。

丫鬟们从旁瞧着虽不知丸子到底在笑什么,但能叫她笑的下人们都高兴。

“不必抓了,这小东西我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