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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1787 字 2022-11-11

对于郭默的决定,部将却有所保留:“高门权重,视我等寒夫为豚犬。江州已是如此,豫州也未必可信……主公但有决定,我等仆下自是舍命追随,只恐主公一腔热忱,再为高位者所弃啊!”

郭默闻言后,神态不免黯淡,长叹一声道:“此桩隐患,我又怎会不知?辗转经年,不得安处。功高若苏子高又如何?晋祚不仁,寒士难立,我是深悔当年南来。庾叔豫未必良善,他私信示警也未必只为救我,应是有图于江州。既然尚有倚重与我,即便有歹念,也不会即刻害我。且暂居历阳,待到良机即刻北投,届时江东也难害我!”

在江州逗留时间越长,处境便越危险,一俟有了决定,郭默当即便让人传信给庾怿,请其准备好接应。他自己则率领余部,昼伏夜出,翻山越岭,泅渡沟泽,终于在十数日后渡过大江,到达了历阳近郊。

当到达了约定的碰面地点时,郭默一行人早已经疲惫不堪,但是看到前方一众豫州旗号的骑士们早已经等候在此,心内已经忍不住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乃是穷途来投,但郭默也是转战南北的宿将,并没有疾行上前,而是在数里外停下来,稍作休整让部曲们列阵以待。

豫州军对于郭默的到来也极为重视,千数名骑士飞掠而来。待到对方行至近前,看到对方领队将领何人后,郭默已是陡然色变,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郭诵率领骑阵,旗鼓号令将郭默等一众疲师半围起来。

“保护主公!”

这时候,郭默部众们也都察觉到豫州军似乎并非是为了接应他们而来,当即便都打起精神,将郭默保护在阵型中央。

然而郭默在沉默少顷后,却排开众人,行至前方,面对骑阵大声道:“当年叛离李公南逃,乃是郭某一人私心蒙蔽,无涉余者。如今所率,不乏乡音,百战未死,壮武可夸,愿尽赠子述兄,留之一命,以作来日建功之基!”

对面骑阵稍有迟钝,然而片刻后,回应郭默的只是冷冽到了极点的:“杀无赦!”

战斗根本没有悬念,豫州军以逸待劳,而郭默所部却是穷途末路、远来疲师,为了赶路省力,连所携带的军械都沿途抛弃许多。这一场战斗,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随着豫州军冲锋起来,简直就是势如破竹的屠杀!

半刻钟后,郭诵独骑行至郭默所在,此时郭默身边已无立者,就连其本人都是身背数箭,卧倒在残肢血泊当中,两眼则死死盯住逐渐靠近过来的郭诵,口中发出似哭似笑的咆哮声:“黄泉绝途,郭默先行一步……江东恶土,寒士难活,来日郭子述又将死于何处!”

郭诵下马,抛开沾血的兜鍪,战靴踏着尸骨血泊,缓缓行至郭默面前,抽出佩刀抵在郭默胸前,口中则发出颤抖不已的低吼声:“昔年荥阳军民万众,何人大罪当死?”

言罢,郭诵手中利刃陡然横起劈下,一个头颅随着寒芒高高抛起。他弯腰捡起那已被血水浸透的头颅,转身面北徐徐下拜:“贼子授首,李公英灵安息否?”

铁汉泪崩,泣声断肠,闻者无不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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