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空梦

云珩感受着怀中绵软,记起她将摔下马车被自己搂进怀中的片刻,那时他的手覆在虞秋腰间,隔着春衫,能清楚地感知到衣裳下细腻的肌肤。

他回望那楚楚动人的双目,明确认知到,这个姑娘的贴近引得他心潮浮动。他的手由着心意抬起,很想再体会一次那种触碰,很想用力地将她衣裳揉乱。

但冲动被克制,那只手最后只是悬空在虞秋后腰,未真正落下去。

“帮你什么?”他问。

“帮我看看府中还有谁是坏人。”虞秋嗓音很轻,有点颤抖,因为马车两侧都有她的丫鬟,她不知道哪些是可以信任的,哪些是被别人收买的,不想被她们听见。

她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是想借着太子妃的身份请云珩庇护。云珩还是开口与她确认:“以太子妃的身份请我帮忙的?”

“是,我是要做太子妃的!”虞秋急切地抓紧他,“太子那么英俊、那么可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云珩失笑,这哪里是木头美人了,这是个有点小心思,但又不多的呆瓜美人。

解决不了的事,在梦里以神仙姐姐的口推给他,让他来解决。现在自己身边出了问题,就顺手推舟地接受了太子妃的身份,直接开口求助。

不过说起来,她也的确是走投无路了,那个府邸里,似乎没什么可信任的人,这才不惜出言哀求。

云珩道:“你本就是太子妃,帮你是分内之事。”

虞秋立马声音虚弱地问:“那你可不可以也仔细教教我怎么认出坏人的啊?”

云珩微挑眉梢,“得寸进尺?”

虞秋脸一红,视线开始往一旁飘,“那、那我总不能光靠着你了,万一……嗯……就我一个人呢?”

云珩听明白了,这是有备无患。她同样不相信两人能携手度过余生。

虽然云珩本身也是这么觉得,但从虞秋口中听出这意思,莫名有些不悦。

自虞秋扑进他怀中,他身躯始终直挺挺的未动弹,此时低头直视着虞秋,声音听不出波澜,“还未成亲,这么抱着是不是不太好?”

虞秋双颊迅速转红,红扑扑的,像傍晚时天边的彩霞。她松开双臂退缩到原来的位置,两人之间恢复成一尺距离。

怀中骤空,温热与柔软转瞬消失,云珩扯平嘴角,收回悬着的手。“你应该是没心情游湖了,今日便罢了,找个地方喝茶吧。”

对虞秋来说游湖或者别的没有区别,她的确什么心思都没有,点了头,看见云珩推开小窗,吩咐平江寻个茶楼。

她因为方才的举动很是窘迫,但并不后悔,就与云珩成亲吧,性命最重要。以后真的成亲了,多注意些好好遮掩,不会露馅的。

退一步来说,哪怕到时候露了馅,她也已经是太子妃了,云珩总不能杀了太子妃吧。

虞秋想起他梦中死在龙椅上的皇帝,心中起疑:他不能吧?

为以防万一,她得学聪明些,能有云珩的一小半厉害就好了,就够保住自家了。

云珩为什么不答应教她呢,是觉得她太笨了教不会,还是怕她学得太聪明了?是前者吧,毕竟要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太难了。

马车行了没多久停下,到了一处茶楼,是虞秋来过的那个。

重新来到这个地方,她心中有几分后怕,迟疑着不敢进去。在门口踌躇了会儿,小二甩着巾帕迎了出来,“贵客可是来歇脚的?里面请,咱们这有上好的雨前新茶和雀舌儿……”

上一次来时虞秋是戴着帷帽的,小二未能将她认出,虞秋不敢被云珩知晓那日她在隔壁,佯装第一次来这里。

跟着云珩迈进茶楼,上楼梯时,虞秋忽地扯住云珩衣袖,眼神往后瞟着。

后面是她的一众丫鬟,彩岚也在其中。

云珩意会,吩咐其余人留在楼下,不必近身伺候。

“……上面这几日刚修整过,干净宽敞,保管您满意。”小二躬着腰把人请进去,“小的去给您上茶,咱们店里还有几种糕点……”

云珩做主点了几样,似随口道:“我记得这里原本的摆设就不错,为何忽然重新修整?”

“嗨,都是小的记性差,先前不小心误了贵客的事……”小二说得含糊不清,但也能让人听懂,大概就是得罪了贵客,害茶楼被人砸了,不得已重新修整了一遍。

虞秋原本还在想丫鬟的事,没太注意他二人的对话,小二将要退下时又道:“客官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咱们这墙壁不隔声,当心被人听见。”

朦胧间虞秋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她朝小二看去,发现小二脸上有一片淤青,是被人打的。

“等等。”虞秋喊住他,不确定地问,“你们店里是什么人……砸的?”

小二咧嘴一笑,道:“咱哪认得贵人啊,都是小的眼拙惹出来的,是小人的错,已经不碍事了。”

很快,小二端上茶水与糕点,重新退了下去。

虞秋看看雅间新换的桌椅,摸着新漆了桐油的窗棂,心中又一次乱了起来,好像真的有什么被她遗忘了,是什么呢?

尚未理出头绪,云珩给二人各斟了一盏茶,悠然开口道:“你问我怎么辨认出坏人的,很简单,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只要抓住一处异常剥丝抽茧,逐条分析,琢磨对方可能采取的措施,再试想一下事成或失败的后果。前因后果理顺了,自然就什么都懂了。”

“前因后果……”虞秋无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发现手边被推来了一盏茶水,顺手端在手中,看着茶面浮着的自己的面容,就这么定住了。

她想事情想得入神,云珩也未打扰,悠哉地吹了吹茶面。

茶楼的位置的确很好,从窗口看去,能看见偷摸跟着的几个人影。今日他带虞秋出府走动这事,怕是已经传开了,也因为是他带着,才没人敢上前来惊扰。

换作虞秋自己,怕是要被人为难了。还有她那漏洞百出的府邸,都有待解决。

饮尽一盏茶,再看虞秋,仍是垂睫细思,想得太认真,以至于一缕发丝被风吹到脸上也没察觉。

要不再多提醒一点?云珩想着她若是当真察觉不到,干脆借侍卫的口说出来算了,正要喊人,虞秋突地站起来,手中茶水摇晃,略微洒出。

看来不用提醒了。云珩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