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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良语调转冷:“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你们母子二人无德,自当受万民唾弃。陛下念徐翊厚并未有什么恶迹,留他一条性命,保全他的妻妾儿女,只是让他放下皇帝的架子,自己动手去养活自己的老婆孩子,对于一个亡国皇帝而言,难道还是委屈他了吗?”

谢雉没有说话。

胡良话锋一转:“按照辈分,我该称呼你一声师姐。谢师姐,你可就没有徐翊厚的好运气了,陛下之所以说徐翊厚恶迹不显,是因为徐翊厚自登基以来一直都是个傀儡皇帝,并无实权,真正该死的是那些握有实权之人且祸乱天下之人。”

谢雉冷冷地望着胡良,气势凛然,竭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胡良毫不避让地望着她:“天宝二年之后,是你和晋王掌权,你被关押在此地之后,是儒门掌权。如今晋王已经死了,儒门魁首龙老人也已经死了,你焉能不死!”

谢雉嘴唇发白,大袖下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

无论是谁,在真正死期将近的时候,也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平静。

过了片刻,谢雉艰难问道:“不知要怎么处置我?是一杯毒酒?还是斩去头颅?”

胡良道:“明正典刑,带走。”

纳兰絮沉默着上前,沉声道:“太后娘娘,请吧。”

谢雉重新回到了帝京城中,先是在刑部,然后又去了大理寺,最后来到了西市。

西市位于内城,有东西两个入口,各立牌楼。因为存在两种不同的刑法,即杀与剐,故而也分在了两处。被杀的在西边的牌楼下,而被剐的则在东边的牌楼下。凡刑人于市,有青鸾卫、理刑官、刑部主事、监察御史及宛大两县正官在场,处决之后,大兴县领身投漏泽园,宛平县领首贮库,使其死后也不得全尸。

今日不在东边的牌楼,也不在西边的牌楼,在西市正中立了一个高高的绞架,一个绳套在风中悠悠荡荡。

一身白衣的谢雉缓缓走出囚车,发现周围已经站满了人,没有普通百姓,尽是真人公卿。

高台上没有监斩官,只有负手而立的李玄都。高台下则是已经成为平民的徐翊厚,他低着头,不敢去看谢雉,泪流满面。

李玄都看了谢雉一眼,吩咐道:“行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