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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四时语气平静道:“依微臣看来,金帐骑军号称‘满万不可敌’,却屡次败于辽东大军,秦清的辽东大军战力之盛,实为天下之最,无能出其左右者,若是想在正面战场抗衡辽东大军,很难,只能依托城池固守。”

天宝帝将手中那份急报扔到案上,强抑怒气道:“辽东叛乱,朝廷不能平叛,反而要固守,这是什么道理?!”

梅盛林轻声道:“事缓则圆,只要守住,便有转机。”

天宝帝望向赵良庚,问道:“赵阁老曾经略荆楚之地,长于兵事,不知有何见解?”

赵良庚沉吟道:“霍大人和梅大人都是老成持重之言,关键在于一个‘拖’字。辽东苦寒,这次秦清兴师动众入关,其耗费粮草之巨,难以估量。朝廷只需督军士造战车,治火器,濬壕缮城,城外壕堑数重,埋剡木,立墙栅,列火器楯车,不给辽东大军可乘之机,拖上数月,辽东大军粮草耗尽,又久攻不下,锐气必丧,只有退兵一途。”

天宝帝皱起眉头,他想要的是平叛之策,而不是这种防守之策。他不想在后世史书上被人说成是偏安一隅的无能庸君,可内阁的三位重臣一个比一个悲观消极,要么固守,要么拖延,如此一来,就算守住,也等同默认了辽东三州脱离朝廷掌控的事实。

就在这时,徐载钧朗声道:“微臣以为辽东大军固然势大,却并非不能抵挡,如今秦清汹汹而来,号称四十万大军,但以微臣看来,真正精锐大约只有十万人而已。”

天宝帝眼神一亮,赶忙问道:“可有破敌良策?”

徐载钧道:“赵阁老所言极是,霍阁老和梅阁老也都是谋国之言。只是微臣以为,仅仅是固守还远远不够,挫其锐气之后,应当主动出击,大破辽东大军,继而收复辽东三州。”

天宝帝追问道:“如何固守?又如何出击?”

徐载钧并非完全不懂兵事,也曾读过一些兵书,侃侃而谈道:“如今辽东大军入关的关键在于榆关一线和蓟镇。明雍四十二年,朝廷议准蓟镇东起榆关,西至镇边城,二千一百四十里,分为十路,前七路为蓟镇旧属,第八至第十路为黄花镇、镇边城。如此,昌平镇俱并入蓟镇。”

“蓟镇之重,在于它从东、西、北三个方面包围帝京。素有帝京西大门之称的镇边城距帝京只有百余里,有帝京铁门之称的古北口也只二百余里,蓟镇有险,则帝京震悚,蓟镇稳固则帝京无虞。”

“正因如此,我们只要固守包括一片石在内的榆关到蓟镇一线,若便可将辽东大军拒之门外。辽东大军若是绕走蓟镇,只要预警及时,则可通过一片石驰援蓟镇被袭关口。据微臣所知,一片石峭壁悬崖渐深渐狭,形如袖口,沿边墩堡仍在,只要略加修复,便可固守无虞。”

“若辽东大军绕走蓟镇,预警不及,则一片石不动,预防辽东分兵从此处突破,榆关则可出兵反向援军,防止敌军背刺。”

“如此,辽东大军久攻不克,必然士气低落,粮草不济,必然军心涣散,待到此时,朝廷则励将士死战,从正面大破辽军,使其兵败如山倒,进而可出关作战,沿关宁一线,收复辽东三州。”

天宝帝一扫先前的颓然之色,面上露出几分喜色,又望向白鹿先生问道:“先生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