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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都此时正站在白龙楼船上,因为张海石率领船队出海的缘故,龙宫洞天的事情暂且搁置,白龙楼船也闲置下来。他一手扶在栏杆上,另外一手轻轻拍打栏杆,说道:“我和龙老人隔河而望,各持钓竿,两根鱼线纠缠在一起,挣脱不开。于是我们两人互不相让,各自使力,现在就看谁的力气更大一些,能把对方拖到水中。”

陆雁冰仍旧是难掩忧色。她对李玄都的感情十分复杂。要说两人亲如同胞兄妹,看不得哥哥妹妹受半点伤害,那着实是谈不上,在许多时候,两人也相看相厌。可要说两人互相仇视,就更谈不上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少有情谊在,尤其是在没有利害冲突的时候,这份情谊就变得更为可贵了。尤其是走到今天这一步,陆雁冰不大敢想象没了师兄的场景。

两人陷入沉默,一同望向雨幕下的海面。

本已经陷入颓势的雨势又渐渐转大,大雨落汪洋,使得海面上彻底变为一片白雾茫茫,就连远处的几艘“青龙”大船也变得隐约难见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玄都才缓缓说道:“其实我是个喜欢行险之人,从初入江湖开始,到后来帝京之变,再到如今,一直都是,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行险。”

陆雁冰“呸”了一声:“师兄这话可是不吉利。”

李玄都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不过没有想要改正的意思。

便在此时,司徒秋水抱着一个长条匣子快步走上码头,顾不得撑伞,身上沾了不少水气。

李玄都示意司徒秋水登船,问道:“这是什么?”

司徒秋水双手将长条匣子递到李玄都的面前,说道:“这是二伯离开的时候嘱咐我交给四叔的,是……大伯的遗物。”

陆雁冰的脸色微变,凝重许多。

李玄都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双手接过,打开长条匣子,只见其中放了一把无鞘的断剑。

陆雁冰也凑过来,讶然道:“这是大师兄的佩剑,我听二师兄说起过,好像是叫‘惊鲵’,也曾登上过刀剑评,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

李玄都仔细打量着这把断剑,在缺口附近有一个浅淡的指印。然后李玄都伸手拿起这把断剑,翻看了一下,如果他所料不错,应该还有第二个指印,不过那个指印并不在他手中断剑的剑身上,而是在遗失的另外半截断剑上面。

李玄都轻声道:“这把剑是被人以两指生生折断的。”

“龙老人。”陆雁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