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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外人,在李道虚的众多弟子中,张海石认清了,李玄都认清了,李元婴也认清了。

张海石的态度是无所谓,他与李道虚不和,只是因为大师兄司徒玄策,与其他无关。李玄都的态度是反对,他认可李道虚的法,不认可李道虚的术,于是李玄都最终离开了清微宗。李元婴的态度是迎合,以迎合换取权势,于是他成为清微宗的宗主。这也是李玄都在离开清微宗后仍旧反对李元婴的原因,只因想要反对李道虚,首先要反对李元婴,李元婴是李道虚面前的一面盾牌、一扇屏风、一个遮挡,只有移开了李元婴,才能见到李道虚的真容。正因如此,李道虚也是决不允许移开李元婴的,所以在过去多年之中,李元婴的地位始终都是无可撼动,除非有更大的利益。

现在,李玄都带着更大的利益来了。今天,他不是来反对李道虚的,他是来妥协的,妥协说白了就是双方各自退让一步,李道虚同意放弃李元婴,李玄都暂时不再追究帝京之事,这就是妥协。

李玄都从匾额上收回目光,推开了面前的大门,来到李道虚的清修之地。

平日里此地只有李道虚一人,所以除了法座之外,并无桌椅等物,就算有人进来,也都是站着,不过今日不同,李道虚特意让人在此准备了一把椅子,就放在法座的对面。

见李玄都进来之后,李道虚抬了抬手,“请坐。”

李玄都没有故意客套,坐在了椅子上,与法座上的李道虚对面而坐。

李道虚开门见山道:“紫府想好了?”

李玄都点了点头,“想好了。”

“很好。”李道虚得了确定的答案,没有急于相问结果,转而问道:“怎么不见白绢?”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不过李玄都也得回答,“昨天,六师弟与白绢比斗了一场,白绢用了‘太上忘情经’,心力消耗略大,精神不济,所以今日不能来见师父。”

李道虚道:“此事我已经知晓,值此关头,李元婴和李太一不识大体,还蓄意挑起争端,破坏和谈大局,实是让我失望。”

李玄都脸色一肃,在他的印象中,李道虚很少这样直白说话,可只要李道虚这样做了,那就意味着极大的变动。

李道虚接着说道:“今天一早,我就让李元婴带着谷玉笙去了帝京,毕竟谷玉笙是谢雉的师妹,希望紫府能够理解。”

“理解,当然能够理解。”李玄都立刻表态了,不过他又问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只是不知青鸾卫都督府那边怎么安排?”

李道虚似乎早就知道李玄都会有如此一问,“除了谷玉笙之外,还有那个丁策和唐家的女子,我都一并交给了明心,让他带到帝京去。从此之后,明心不再管宗内事务,大事都交给二先生。我也跟冰雁交代好了,以后她就不要再去帝京了,留在清微宗,专心做她的天罡堂堂主,日后我们这些老人陆续离世,她师姑的那个位置,还要她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