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苏棠透过赤色盖头,隐约望见了眼前李阿生的模样,他也在望着她,俊朗的紧,只是薄唇微抿着,像是紧张。

她轻轻摇了摇结发球,对他宽慰般笑了笑。

李阿生双眸微怔,回过神来。

苏棠俯身,此刻方才察觉到,那喜垫上还绣着一对戏水鸳鸯。

她便要跪下。

却并未成功。

“且慢。”门外,一声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惊起满堂寂然。

苏棠动作僵住,攥着红绫的手一颤,而后察觉到红绫的另一端,那只大手却松了些。

她茫然抬首看向李阿生,后者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此人是谁啊?”

“怎的瞧着面善?”

已有宾朋窃窃私语。

苏棠于盖头下转头,只隐约望见暗绯色的颀长身姿站在一片光影之。

郁殊。

他也在望着她,目光似穿透轻薄的盖头,直直看向她双眸深处。

那一瞬,喜庆的红变成了血色。

“不准嫁。”郁殊嗓音沙哑的厉害。

苏棠仍平静站在那儿,一言未发。

“棠丫头,这人怎的这般像……”身后,阿婆迟疑的声音传来。

像谁,阿婆没说,苏棠却是知道的。

“这人是我恩公,曾于我有大恩,”盖头下,新娘子平淡的声音传来,她转头看着李阿生,“李大哥,便让恩公坐在宾朋座上,也算于你我二人做个见证了,如何?”

李阿生望着她,良久手越过红绫,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将她死死攥着的手放在掌心,点头道:“好。”

苏棠手僵硬了下,而后渐渐放松,阿婆处笑了下:“阿婆,麻烦您帮我招待一下恩……”公。

最后一字终未能说出口。

绯衣黑靴出现在她眼下,站定在她跟前。

郁殊垂首望着她一身的嫁衣如火,比起当初她去宫门口接他,还要热烈、好看,目光终落在她与李阿生交握的手上,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要我,给你和旁的男子的亲事做见证?”

苏棠垂眸,淡淡应:“是。”

“苏棠!”郁殊嗓音阴鸷,伸手便欲将她的盖头掀下。

苏棠却极后退半步,躲开了他的碰触。

郁殊的手僵在半空,掌心那个可笑的仍未愈合的伤疤于众目睽睽之下暴露。

转眸看向李阿生的手背,他的伤早已养好了,想必不出一月,便再无痕迹。

那是苏棠养的。

喉咙蓦地一阵腥甜不断翻涌,郁殊掩唇,低咳几声,生生将那股腥甜咽下,继而蹭了蹭唇角残留的血珠,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