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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海青拿天鹅 2160 字 2022-08-18

谢臻不语,片刻,又看向蔡缨,低声道:“逝者已矣,女君当自勉,方不负蔡丞相一番苦心。”

蔡缨仍抽泣着,少顷,微微地点了点头。

王瓒看着他们,过了会,道:“车驾已备好,请使君一行随某返城歇息,他事容后再议。”

谢臻颔首,一揖道:“有劳君侯。”

王瓒略一点头,转身朝坐骑走去。

王瑾一早出去巡视水营,回来时,日头已经略略西移了。

他上了岸,往大江上望去,只见楼船如壁垒般林立,与陆地上的密密的拒马和营寨相连,一副巍然气势。再眺向极目处,天气尚算晴朗,可隐约望见对岸朝廷大营上的阙楼,想必也是固若金汤。

心中暗叹,父亲濮阳王招兵买马,苦掘良将,辛劳十数年方才攒下这副身家;朝廷亦早已处心积虑,如今战事甫起便派来了大司马顾铣。

朝廷虽在蜀郡设下了重兵,可王钦筹备多年,在举兵时即乘深夜突袭,一下将蜀郡通往巴郡的几处江险牢牢握在手中。

记得顾铣至零陵的消息传来时,王钦正在饮汤,闻言差点哽着了喉咙。

可再往后,他却又恢复神清气定之态,稳坐督战。

朝廷大军来势汹汹,甫一来到就牢牢占据了江北,扎营对峙,将王钦吞下蜀郡的谋划一下打乱。

王钦却不慌不忙。

他亲自坐镇,凭借江险几番退敌。军中上下见状,皆鼓舞不已,以为可乘势与江北一战。不料,过了好几日,王钦仍按兵不动,只令严守营寨,侧翼各路亦无消息传来,连众将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更教人纳闷的是,对岸的顾铣似乎也毫不着急,有模有样地小打几次之后,也愈发平静。两日来,江上除了斥候窥探的舟影,再无动作,双方竟似约好了一般。

“殿下。”这时,李复与几名偏将走过来,向他一礼。

王瑾颔首,看看他们,问李复:“父王何在?”

“王公正在大帐中。”李复恭敬回答,与众将看着王瑾,面上神色却有些犹疑,似欲言又止。

王瑾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未等李复开口,他道:“我去见父王。”说着,拍拍李复肩头,径自往大帐那边走去。

大帐中,微微的醺暖拂动。

一名男子身着素锦长袍,将手中的一方竹扇轻轻催动着茶炉中的火焰。水汽自壶中溢出,氤氲散开,将他白若琼玉的侧脸和两道黛青长眉映得愈加动人。

王钦身上披着一件薄氅,倚几斜坐在榻上,双眼微眯,目光在男子的颊边流连。

似乎察觉到他在看,男子微微侧头。相视一眼,他的唇边扬起一抹浅笑,复又转过去。

“子桓。”片刻,只听王钦低低开口。

男子将水壶开启,舀出沸水,没有抬头:“嗯?”

“你随我可有七年了?”

持勺的手微微停顿,陈瑞抬头,只见王钦看着他,面色和顺。

陈瑞略略思索,轻声道:“再过两月,正好七年。”

正说话,帐外忽而传来些人声,未几,侍从入内禀报,说王瑾来见。

陈瑞目光凝起。

“哦?”王钦看看外面,露出微笑:“让他进来。”

侍从应声退下,过多久,王瑾一身甲胄,昂首阔步地踏入帐中。见到王钦,他上前端正一拜,朗声道:“儿见过父王。”

王钦莞尔看着他:“回来了?”

王瑾答道:“正是。”

“如何?”王钦缓缓道。

王瑾垂眸禀道:“儿巡视时,各部皆从父王之名,如常操练,维护战舟,以备战事。”

王钦颔首,没有说话。

王瑾等了一会,微微抬眼,却见陈瑞正将一盏茶汤捧至王钦面前。

王钦接过茶盏,往汤上轻轻吹了吹,缓缓地抿一口。片刻,他眉间露出欢愉之色,看向王瑾,道:“你也累了,也坐下品品子桓的茶。”

王瑾应声,在一旁的席上坐下。

陈瑞依言将一盏茶捧前,王瑾接过,抬手间,身上的甲胄的鳞甲碰着轻响。目光微微扫过他清秀的脸庞,未几,陈瑞默默转身,退回自己的席上。

“如常操练,维护战舟。”王钦饮了几口茶,将茶盏缓缓放下,看向王瑾,饶有兴味地问道:“余多日未动,众将士可有言语?”

王瑾一怔,片刻,即答道:“确有。军中士气颇足。”

王钦看他一眼,含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