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子

双阙 海青拿天鹅 1774 字 2022-08-18

入夏以来雨水不断,道路泥泞,虽然早有准备,但往卫国的旅途仍然比预想中要艰难。出行的第一天,车轮就在泥里陷了几回走不出来。晚上在逆旅中歇宿的时候,连觪都累得早早休息了。

“姮,如今看来,渡河经封父及胙往卫是不可行了。”第二天,觪皱眉对我说。

我想了想,问:“阿兄欲绕行周道?”

觪点头,道:“昨日为兄向逆旅中人询问前方路况,得知河水泛滥,野道难行更甚,不如往祭,虽远上一些,却省事不少。”

我微笑道:“既如此,阿兄但往便是。”

于是,一行人改道往西,先上周道,打算往祭渡过黄河。

离开了野道,路上顺畅许多。好不容易有晴朗的日子,赶路的人不少,即便顶着火辣辣的日头也不亦乐乎。在周道上车行两日,过了管之后,再走一两天就是祭了。

天色将暗下,我们在一处旅馆中歇宿。

馆中的厅堂不大,却热闹非凡。旅人三几成群,据席而坐,馆人来来往往地递送浆食,觪带着我进去时,嘈杂声似乎一下低了下去,不少人将视线投来,打量片刻,又收回去,继续说笑。

天气闷热,觪选了一处离门较近的地方坐下,召来馆人,让他送几样清淡的粥食。

馆人应诺退下,觪将目光扫了扫四周,又看向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旁边的席上,几名士人聊得起劲,话题大多离不开天下时事,哪国洪水正猛啦,何处又淹了多少地啦,东夷大涝尤甚,不少人涌入中原避灾,哪些地方又有夷人抢掠作乱啦,等等等等。也许是赶路累了,我和觪谁也不开口,静等馆人呈上饮食。

“吾子可是杞太子?”坐没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席前响起。

我望去,只见一个大夫打扮的中年人,正向觪揖礼。觪满面讶色,向那人还礼,说他正是杞太子。

那人神色恭敬,拿出一块符节,说他是虢国大夫,听闻姻亲路过,特遣他来,邀请我们往虢国一叙。

“庶夫人正待产,思念母家,国君体恤,日前闻知太子往卫,思及雨后道路难行,太子或许将取道祭,便命小臣在周道上等候,如今,太子果然到来,小臣幸甚。”那大夫解释道。

虢国?我诧异地看向觪,他的表情也疑惑不已。思考片刻,觪揖礼,道:“多谢大夫,既是来邀,某前往便是。”

大夫应诺,与觪议下明日动身,便退了出去。

众人依旧喧闹,堂外,天色擦黑,馆人呈来粥食,又在四周燃起烛燎,晚风拂来,火光半明半灭。

“姝?”我问。

觪淡淡地笑:“还会是谁。”

我默然。姝的母亲兄长都在杞国,她会知道我们出来,并不奇怪。来邀,恐怕少不了她的意思,只是,不知此番目的何在,难道真是思念娘家人?想到她看我的表情,心中总觉得没底。

“姮,”觪看着我,说:“乃一方诸侯,又是姻亲,他遣人来邀,于情于理,我等推却不得。而我等往虢国,须以国礼相待,姝即便与我等有隙,也要顾及体面,倒不必担心甚不利之事,去会上一会也不打紧。”

我微笑,说:“姮知道。”

东虢国并不太大,城池的四面,山梁起伏,多有险峻,是王畿东面的一道重要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