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烬欢 沉九襄 1999 字 2022-08-18

更何况是个骨子里那么倔的人!

老夫人还记得那时温家上门退婚,出面开口的不是别个,就是温窈自己。

她有礼有节,恩怨分明态度坚决,却又平静得像是个局外人,那么多年的情分说斩断就斩断,谁劝都是无功而返。

仿佛那根本不是她一气之下的决定,而是心如死水尘埃落定后的知会罢了。

这样的人,没有谁能让她“心甘情愿”,除了她自己。

老夫人来回思虑了好几日,拿不定主意,但眼瞧着年节将至,再拖下去这个年都过不成了,遂还是没法子,又同贺兰毓提了一遍庄园之事。

贺兰毓闻言眸顿了片刻,继而又恢复如常,淡声问:“温渺渺自己说的想去吧?”

老夫人言语一顿,“你问这个做什么,她想去还是我要她去有什么两样,不都是为了教你们父子俩和解。”

她心里也记温窈一份主动示好的心意,听他问得怪,忙回护了两句。

贺兰毓几不可闻地轻笑了声,她如今会实心实意为了他好?

那当真是见鬼了!

他将手的鱼食碟子放在石台上,接过婢女呈上的丝帕擦手,又问:“再有几日便是年节,母亲此行若请不回父亲,可就要留在庄园过年?”

老夫人听这话似是松口了,舒心道:“如今府有云舒照看,要是我们没赶回来,你们夫妻俩不正好安静独处几日。”

贺兰毓闻言似是沉吟了片刻,一改先前执拗的态度,轻描淡写点头应了声好。

“母亲既然想去便去吧,明日儿子派一行侍卫护送母亲,届时也代我向父亲赔个罪。”

这头难得答应得爽,老夫人心底宽慰不少,又留他在弘禧阁用过晚膳方才离开。

贺兰毓踏出院门时正值暮色四合之际,天边只剩一点微不足道的昏黄天光。

来福捧着狐裘等在檐下,利落上前披在他背上,“爷,毕月阁那会儿有口信儿来,说夫人今儿下半晌不太舒服,想请爷去瞧瞧。”

贺兰毓闻言皱眉,女人总爱拿这些缘由当借口,他又不是医师,去瞧一眼难不成还能治病?

但不耐的话好歹没当着来福的面说,再提步还是往毕月阁的方向去了,转身前又吩咐道:“教温渺渺去明澄院候着。”

来福抬眸一瞧他面上隐隐有些不悦,还不知所为何事,心里已暗自为温窈捏把汗,也不敢耽搁,忙应声去了。

人到素心院时,温窈正盘膝坐在软榻小几边对账本儿,听了来福的来意,径直给拒绝了。

她不想去,不想看见贺兰毓。

来福一愣,忙苦口婆心地劝她,“姨娘今儿个可别和爷使性子,万一惹了爷生气,到头来……到头来遭罪的还是您呐!”

他说罢见温窈不为所动,急道:“您怎么不明白呢,爷从前多喜欢您乖巧娇俏的样子,现在肯定就还是多喜欢,您哪怕只为自己想想,又何必非要同爷犟着呢?”

温窈却只是摇头。

贺兰毓高不高兴,给不给她罪受根本不是她能决定的,否则为何先前处处忍让、顺从,却仍旧逃不过秋茗山那日的难堪?

从来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有的只是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她坚持不肯低头,来福拗不过,踌躇半晌掐着时辰算,料想这会子贺兰毓都该回明澄院了,只得退出去复命。

到戌时三刻,贺兰毓并未亲自踏足素心院兴师问罪,却是来了两个严肃板正的婆子,不由分说直奔东偏房,要将云嬷嬷带走。

“相爷的意思是,嬷嬷年事已高,放在姨娘跟前难免伺候不周,便安置到外头庄子上养老,回头再给姨娘派几个得力的人来。”

温窈上前试图护着人,那婆子又道:“您要是有什么异议,尽管去与相爷提,但凡主子开口说不去了,我们两个哪儿敢管您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