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继妻 希昀 1683 字 2022-08-18

慕月笙擒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凉,茶叶泛黄沉在杯底,水泽晕黄清透,

崔沁注意他神色,心想他堂堂国公,来她这被灌了一壶冷茶,确实失礼,遂起身,“我去给你煮一壶茶”

“不必了”慕月笙将茶杯放下,抬眸看她。

以往他来见她,总要将面具摘下,今日却不曾。

崔沁对着那张生硬的脸,倒是从容,还是遣了云碧去隔壁耳房沏茶,再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慕月笙从袖下掏出一画卷,递给她,“我无意中在江都一罪户家里抄出这幅画,瞧着画风像是你爹爹所作。”

崔沁惊呆了,不可置信盯着他。

还真是他!

目光挪向那幅《垂钓寒江》的画轴,愣了半晌,方才急切又小心地将画卷给摊开。

熟悉的画风扑面而来。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犹然记得,爹爹回京后,她见他萎靡不顿,咳血不止,数次强求他画上几幅画,或许能一展胸臆,纾解苦闷,却被爹爹拒绝,爹爹说他此生不会再作画。

而眼前这幅《垂钓寒江》是他爹爹的封笔之作,临终绝唱。

当初从六爷口中得知此事,她如鲠在怀,心里念叨着有朝一日得把画赎回来才好。

崔沁抱着画轴泣不成声。

“谢谢你”

他总是处处帮她,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这幅画回到她手中,就仿佛是遗落他乡的明珠,终得回巢,弥足珍贵。

余光掠过他手掌。

男人的手指修长又粗糙,记忆里他手虽有茧,却也不曾这般暗黄,似饱经风霜一般。

半月不见,他做了什么?

泪珠在她长睫打颤,她痴痴盯着那搭在桌案上的手,随意慵懒,终是半个字没问出来。

将他“撵”出去,如今又装作关心,算什么?

是她执意离开他,就算有旁的情绪,也该悄悄收起。

落日余晖如毯,铺了一室柔光。

崔沁渐渐收起哽咽,抬袖将泪痕擦干,扬笑看他,“辛苦你帮了我大忙,你在外多注意身子,安虞为上。”

一声简单的关怀,裹挟千言万语,辗转入耳,似酒酿,越酿越醇。

慕月笙舌尖抵着苦涩,抬手缓缓将面具扯下,露出一张冷白的容,一如既往清隽俊秀,

是她喜欢的样子。

从未忘掉过。

薄唇轻启,暗哑又酸涩,

“沁儿,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崔沁指尖渐渐收紧,指甲泛白深入雪白的手帕,目光垂在桌案,面上现出浅浅的笑,